第136章段氏小劄(1/3)

段眷昔生了一肚子悶氣,越想越生氣。明明當小三介入她和龍修潔之間的是徐清照,倒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一樣。段眷昔走在組織建立的分舵的長廊上,高跟鞋的聲音在空**的走廊裏傳來回音。這座歐式建築一點都不讓她喜歡,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蹬掉高跟皮靴,穿上了她穿的繡花鞋,還是布鞋舒服。

段眷昔穿著紫色的漢服躺在**,一頭青絲鋪在床側,十分美麗。她撫摸著自己的臉,記憶中千年之前那場烈火讓她感受到的慘絕人寰的疼痛至今無法忘懷。彼時她那般美麗,那般為了龍家,她死的時候,龍修潔連哭一聲都沒有,反而願意跟著天禧同生共死,何其可笑!

段眷昔閉眼,當年她是滁州段家的嫡出小姐,四歲之時,乳母抱著她在繡樓上觀景,一個遊方道士抬頭瞧見了,費了好大的力氣登門造訪,直言不諱,說段眷昔是多災多病、不得好死之身,除非舍棄塵緣、入山修道,方能渡過劫難。段家人當時是不信的,亂棍將那道士打出。後來段眷昔一直臥病在床,遭遇的鬼怪妖孽不計其數,常常險些丟了小命,段家人這才慌了,托了關係去了茅山,成為了一名女弟子。

段眷昔去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師父竟然就是當初來自己家裏勸誡家人將自己送入道門的那個道士,此刻他早已不複當初的邋遢和瘋癲,是道門裏很有名望的人物,仙風道骨、體態超然。段眷昔拜在他門下,由於天資聰穎,很快便脫穎而出。

師父見她出彩,便帶她去參加三年一度的道家各門各宗會武,她一路披荊斬棘、好容易到了決賽,對手卻是一個年級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輕人,他生得好看,唇角含笑,恰如一夜春風吹開了芙蕖、令人心曠神怡。段眷昔在心中默念了靜心的經文,和他對陣起來,她自認為無雙,卻傷不了那男人分毫,最終,她氣喘籲籲地敗陣下來,而那個男人贏得了勝利,成為了茅山最耀眼的人物。

後來,段眷昔才知道,那個男人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龍將軍嫡子,龍修潔。因為被算出突飛橫禍、屍首分離,才將他送入茅山請求庇佑。或許是兩個人相似的身世,讓兩個人在每次除魔降妖之時格外默契,漸漸地,兩個人便自己走在一起做了個搭檔,大家也都樂見其成,甚至龍家去段家說了親,龍家夫人來相看之時親手給她插上了釵。

段眷昔白天練功,晚上便偷偷摸摸在燈下繡著嫁衣,她覺得自己一定要足夠好看,足夠擔當得起主母的名號,才能配得上龍修潔。要知道,圍繞在龍修潔身邊的鶯鶯燕燕真心不少,家裏還給他準備了通房,憑借他的本事和龍家的勢力,以後他身邊的女人隻會多不會少。盡管如此,段眷昔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他,崇拜著他,龍修潔敬她,不過分親昵也不過分冷漠,她很感激,但她總覺得少

了什麽。她一直不知道少了什麽,直到爆出龍修潔和百越族的蠻女那件醜事。

——她偷偷跟蹤過龍修潔,他坐在青石上吹著玉笛,那個女人提著裙擺、露出白皙的腳踝,頂著厚重的祭司服,跳過水麵上的石頭,朝龍修潔走來。她腳上那串兒銀鈴“叮鈴”得讓她莫名其妙地心煩。龍修潔放下玉笛,把她溫柔地攬進懷裏,為她除去厚重的衣冠,露出一個凹凸有致的身材來。天禧似乎很是害羞,扒著自己衣裳不讓他拉下,懊惱地瞪著他:“龍修潔!”

龍修潔什麽都沒說,隻是低聲笑著,那股子寵溺刹那間讓段眷昔明白了,她和他之間缺少了什麽、他和她之間,缺少的,是愛。龍修潔對她,從來都是戰友的關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敬重,卻沒有愛,沒有珍惜,沒有寵溺。他的側臉,那雙眼,望著天禧的眼神柔媚多情,讓段眷昔心痛到恍惚。

更讓段眷昔難過的是,龍修潔居然同家裏說,他愛的是天禧,他要和天禧聯姻,達到漢族和百越的共榮。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堅毅,眼中的光彩是對未來的憧憬。

那一刻,段眷昔覺得她被世界拋棄了,雖然龍家二老並不同意,但看樣子,也不會久長地堅守陣地。滁州段家他們得罪不起,所以結果可想而知,一定是天禧進來做平妻或者貴妾。但是天禧不能進門,她如果進了門,龍修潔就是天禧一個人的,她不會有機會擁有龍修潔!

她沒忍住,想最後為自己搏一把,便去造訪了天禧,她要讓天禧身敗名裂,她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她也永遠失去了龍修潔。

在知道她去了百越之後,龍修潔再也沒理過她。他心裏一定是恨的,隻是他心中的慈悲讓他不願意去埋怨她,也不願再看她。段眷昔慌了,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年的情誼可以因為半路出現的蠻女而改變?龍修潔不理她,正好,她便好生修煉,在決戰之時將天禧和百越徹底毀滅,看他龍修潔還執著什麽!

可是她沒有料到,會有人替天禧死,而且,天禧居然留了一手,把她給反殺了。在靈肉俱滅的時刻,她在半空中最後看了一眼她所深深眷戀的人兒,那個男人,和天禧抱在一起,求天禧殺了他。段眷昔笑了。她此時此刻反而希望天禧殺了他,這樣他們還是殊途同歸,而那個蠻女則會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帶著怨恨過一生。

段眷昔忽然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可笑,段眷昔,一開始就警告自己要斷了眷戀往昔的空想,是自己蠢,想著不可能的事情,做了黃粱美夢。

段眷昔翻身向外,落下清淚。自己還真是賤呢,都這樣了,還是放不下龍修潔,甚至為了讓他少些負擔,去給徐清照加深功力,還被人家一對兒給拒絕了。段眷昔無力地笑笑,起身,眼神驀然冰寒,手上翻飛,一並金釵已經飛了出去,直逼來人的咽喉。

女孩

兒尖叫了起來,段眷昔手一收,金釵又回到袖中。段眷昔起身,正襟危坐,不怒自威:“我說過很多遍了,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沒有得到我的傳喚,不能私自闖入我的房間。這一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女孩兒一笑,眼中充滿了不屑和挑釁:“如果我下次再進來,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段眷昔撫摸著金釵精致的紋路:“殺了你。”

女孩兒大喇喇地坐了下來,往漆器裏倒了茶水喝著,不顧段眷昔緊皺的眉頭:“你也配?你得清楚,你不過是他們請來抓陽龍的。當初他們救你,幫你修煉,目的不是看你兒女情長壞事的。”

段眷昔勾唇冷笑:“說我壞事的時候找麵鏡子照過你自己了嗎?十年前明明藥就能生效了,陽龍又不在身邊,是某人殺了自己親嫂子,害得藥暴走、自家哥哥成為棄子,還管我借了玄冰裝好人。”

柳之園重重放下漆器,怒眼圓睜:“段眷昔,你不要欺人太甚!”

段眷昔看也不看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過是個暴發戶,我才是滁州段家嫡小姐!跟我裝什麽大家閨秀!”

柳之園怒極反而冷靜了下來:“我今天來可不是和你吵架的。”

“有話快說。”段眷昔懶洋洋的。潛台詞就是“有屁快放”的逐客令。

柳之園的臉上又掛上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標準笑容:“你去倒貼人家,好東西可不要浪費,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都不頂用,還是交給我來吧。”

段眷昔躺在了**,一臉疲態:“你先把借我的玄冰還了再說吧。”天天肖想她的東西,還一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的東西也是有限的,是自己一次次辛苦得來的,憑什麽白給她做功勞?再說,這個丫頭是個心狠手辣的,對徐清照能下如此狠手,幾乎必殺,對自己哥哥嫂嫂也毫不留情,如果舒友臨在場,不知道會不會受牽連。

柳之園道:“事成之後一定還你,你先把那女人借給我。徐清照在外麵一天,就多一天的隱患。她,非死不可。”

段眷昔不語。徐清照死不死不管她事,甚至於,徐清照死了才更好。段眷昔抬手丟出去一個什麽,柳之園撲過去接住,很狼狽地摔了一身塵土,她並不在意,爬起來掃掃土,捧著掌心之中靜靜躺著的一個小方形歎為觀止。這古樸的漢代做工,精巧的模樣,誰能知道,念了咒語便會變大呢?

段眷昔翻身麵向裏麵。徐清照,這是你逼我的,別怪我沒給過你活路。

徐清照要是知道段眷昔把這麽個好東西給了柳之園,讓她後來生不如死,當時肯定死也要跟著段眷昔走。不過彼時的徐清照還不知道災難已經快要來了,依舊在店裏囫圇度日,每天跳著大神賺錢。她就覺得最近倒黴催了,做什麽都不順。先是出門就經常性崴腳,然後又是店門口繡著“徐記”的旗幟莫名其妙的折斷。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