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粥給程迦南端去時，顧千裏說道，“你自己慢慢吃，我下去了。”
程迦南看著她，“不要緊吧？”
顧千裏想了想，“應該不要緊吧，剛才我已經和他打過照麵了。”
顧千裏去廚房拿保溫盒裝了一份粥，又裝了些小菜，下了樓。
就看到男人站在車旁，背靠著車門，垂在身側的手，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
秦莫在國外的時候，抽煙的時候變多了。
顧千裏在那些監控視頻裏，看到過很多次。
他會在院子裏抽煙，坐在躺椅上。
如果陽陽正好出來看到了，就會急匆匆走上去，拔下他唇間的煙，拿去滅掉。
他不會有什麽意見，甚至是笑眯眯看著兒子拿去滅掉的。
隻不過，下一次他還會再犯。
所以顧千裏知道，他的煙癮比以前大了不少。
而此刻，他看到顧千裏從單元門出來，轉身就把半截香煙滅掉了。
站在車門旁，安靜看著她。
顧千裏走了上去，看著他單薄的衣服，她說道，“外麵風大，上車吧。”
秦莫沒有什麽意見，拉開了車門。
上了車之後，顧千裏打開了保溫盒，又把勺子筷子遞給他，“當心燙。”
秦莫拿著勺子，好半天沒個動作，目光安靜地看著那燉得軟爛的米粒，看著裏頭的紅色大蝦，和帶子螺肉。
他聞得到裏麵有淡淡的薑味，但是一點點薑都看不見。
她……專門為他挑過了。
秦莫沒有動作，先開了口，“陽陽好了。”
顧千裏垂著眸子，應了一聲，“嗯。”
“你知道，對嗎。”秦莫問道。
顧千裏又應了一聲，“嗯。”
他淺淺笑了一聲，沒有什麽諷刺的意思，聽起來有些蕭瑟而已。
“我早該想到，你那麽重視這個孩子，怎麽可能不管他……既然能把你藏得無影無蹤，自然也能夠知道陽陽的情況。幕沉素來有這個本事。”秦莫說道。
顧千裏沒接這話，停頓了片刻，隻說道，“先吃東西吧。”
秦莫輕輕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很好吃，暖暖的，仿佛能暖進心裏。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
明明……這段時間裏，自己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在獨自一人的夜裏，他已經對她說過好多次了。
可是現在真正到這個人就在麵前了。
自己仿佛卻膽怯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身上那種蕭瑟的寂寥，仿佛能透出來。
顧千裏在一旁，能夠感覺得到。
她輕輕咬了咬唇，盡管很不想承認，但的的確確，自己的心髒還是會為他跳動，看到他這幅模樣，她還是會忍不住有些不好受。
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咬了咬唇，就低聲說道，“我當時狀況不好，和沉沉去了一個氣候很好的小城鎮生活，租了個有院子的房子，種了一院子的花兒。每天畫一畫，活得很懶散。”
秦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定定看著她，目光很專注，聽著她講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人生。
“仔細想想，我好像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懶散過，一直忙忙碌碌，倉倉促促地活著。”
顧千裏也看向他，對上了他的目光，“我在這段時間裏，治愈自己，所以現在才能像這樣，好好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