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因為，每說一個字，這些違心的話語，每一個字的音節，都宛如在他心上用力鑿開一個口子似的。
所以，必須要這麽用力，才能從齒縫裏擠出這些音節來。
可是，這樣的音節，聽在顧千裏的耳朵裏，莫名就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意思似的。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足夠清楚了。”秦莫說道，“我不想見你。”
顧千裏覺得，好像能夠聽到，自己心裏的那些希冀的星火，被冷雨澆熄時的嗤嗤聲響。
原本還那麽閃耀的星火，此刻，好像就隻剩下岌岌可危的一點點了。
顧千裏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忍住裏頭的冷痛。
最後再嚐試著問了一句，“秦莫，我準備了很多，你……”
但是卻還沒等到自己說完，秦莫就已經冷冷打斷，“我知道你準備了什麽。我不感興趣，我不會來的，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
嗤一聲，顧千裏聽到自己心裏最後的那一點微光，也終於被澆滅了。
“原來……你知道啊……”顧千裏喃喃了一聲，她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打擾了。”
她想，秦莫一定是連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嫌煩了吧，不然也不會這樣，連她多說一句都不耐煩聽，迫不及待的打斷她剛才的話。
所以，她說完這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隻有在秦莫旁邊看著的王孫知道，秦莫之所以會這樣迫不及待地打斷顧千裏的話。
不是因為厭煩顧千裏的聲音，而是……因為多聽一句心都會痛，已經要到忍受的極限了。
電話結束之後，秦莫看著慢慢熄滅的屏幕，他眼眸裏的光，仿佛也跟著熄滅了。
王孫都有些於心不忍，但又不知道怎麽勸。
隻見秦莫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以此，來努力忍住心中的情緒。
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心裏的情緒，心裏的疼痛都沒有得到半分紓解。
他仰著頭，抬手捂住了唇，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嚎來，“啊——”
溫熱的**循著他的眼角流下。
王孫聽得都心裏一酸，他努力想要勸慰一下秦莫，思來想去，也隻剩下一句沒有什麽營養也沒有什麽力量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來日方長，總會好起來的……”
秦莫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王孫甚至覺得，他可能不會再多說什麽了。
就在這時候，王孫聽到了他沙啞的聲音，感覺上，比先前又更啞了幾分。
秦莫說道，“來日方長……又如何？當下的此刻，我還是錯過了，原本應該是我的幸福……王孫。”
秦莫叫了王孫一聲。
“嗯。”王孫應道。
秦莫朝他看了過來，“我秦莫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麽缺德事，為何命運要這樣對我？難道真的就因為……我的出生不夠光彩，就一定要背負這樣的原罪嗎？”
王孫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話了，好一會兒，王孫才說了句，“秦莫，或許就是因為，你這輩子不做什麽缺德事。”
畢竟，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王孫說道，“要不，你就告訴顧千裏真相吧。讓她知道你的苦衷……”
“然後呢？知道了我的苦衷，然後呢？”秦莫苦笑了一聲，“然後我的傷害就變得合理了，而她就連想要恨我都顯得不夠通情達理？憑什麽？就憑她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