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仔細看了看，不僅在這些視頻中，從來沒有看到顧星陽叫爸爸，甚至在這些視頻裏，也沒有看到過絲毫陸祈言的蹤跡。
反倒是顧千裏，經常會出現在視頻裏。
讓秦莫忍不住一陣心髒抽痛，他原本也隻是聽說，顧千裏在生產的時候，遭遇了生產中最危險的情況——羊水栓塞。
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永遠都沒法去想象，這有多可怕。
聽在別人的耳朵裏，可能就是很簡單的一句——她經曆了羊水栓塞，死裏逃生，幸運撿回了一條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聽在秦莫耳朵裏，就算比聽在別人耳朵裏時，要更多了些後怕和心疼，但也隻是有限的。
可是現在，他會在一些視頻裏，看到顧千裏。
看到顧千裏在顧星陽一兩歲時候的模樣，有時候隻是一隻手，有時候是一條腿，有時候也會露臉。
那是秦莫不親眼所見，恐怕都難以想象的憔悴、虛弱、暴瘦。
他看到視頻裏那形如枯槁的手臂，小腿，和麵色蒼白虛弱，下巴尖尖，鎖骨突兀，看起來仿佛沒有一絲肉的女人。
他才更加深刻地感知到了，那些聽在別人耳朵裏，隻是死裏逃生簡簡單單四個字的實際分量。
而，在這些視頻裏，照片裏，陸祈言竟是完全都沒有出現。
他就像是根本沒有管過這母子倆。
就算一直知道，鍾菱華對顧星陽和顧千裏的態度，也因此基本能猜到，陸家對他們母子倆的態度。
但是從後來陸祈言對顧千裏的愛慕看來，總覺得……他不像是會那麽無情的人。
可是卻真的仿佛沒有參與到顧星陽的養育和成長中來。
秦莫眉心緊皺，為什麽？難道就因為星陽姓顧嗎？
不。秦莫想，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星陽才姓顧的吧，一個根本都不參與到孩子養育和成長中來的父親，又哪裏值得讓孩子冠上他的姓氏呢？
秦莫內心很是矛盾，一邊看著視頻裏孩子慢慢長大，覺得可愛，很是歡喜。一邊又看著視頻裏的孩子，隻有那個憔悴虛弱的可憐女人獨自承擔。
又很是心疼。
甚至開始後悔，開始自責。
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回來呢？自己隻要早一點回來，隻要沒有那麽多的憎恨，理智一點去思考，去調查的話。
明明是可以得知真相的你，那麽自己和她，也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了。
如果沒有錯過，那麽自己在她最難的時候，就能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承擔了，而不是看著她自己苦苦支撐，曆經煎熬。
秦莫深吸了一口氣，將懷裏的人兒更擁緊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懷抱的溫度，太讓她懷念，也太讓她眷戀了。
顧千裏做了夢。
夢境裏，自己還是那個大學女生，和他在學校外麵租了房子住，不是多好的房子，但卻被他們真心的當成自己的小家。
她騎了老遠的共享單車，到城郊的布匹市場去，選了舒適又劃算的布料，而且還是他喜歡的顏色和花紋。
裁成了床單和被罩，洗幹淨曬幹了換上，邀功的時候給他看自己騎單車太久，腳後跟磨出來的水泡。
男人將她抱住，按在有著陽光氣息的床單被子裏親。
夢境太過真實鮮活，讓她在睡夢中，都忍不住落出淚來。
“阿莫……”她喃喃夢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