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赫然就是秦莫的號碼。
在這一瞬間，顧千裏倏然反應過來，自己的位置，離田醫生的治療室距離不超過五米。
而自己的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顯得那麽突兀！
更何況她先前清楚看到秦莫朝著治療室門口過來了，現在他打來電話……
顧千裏看著屏幕上的號碼，瞳孔驟然緊縮。
就算馬上切靜音，也已經晚了。
她倏然抬眸，就看到一個身形高挑的男人，已經站在拐角前方。
他一手拄著個樣式簡單的手杖，一手拿著的手機，屏幕正停留在撥號界麵。
顧千裏睜大眼眸看著他，目光中情緒無比複雜。和他那雙夜海般深邃的眼眸，目光撞在了一處。
秦莫安靜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
顧千裏也一語不發看著他。
誰也沒有說話，仿若一眼萬年。
過了好一會兒，顧千裏的嘴唇才輕輕囁嚅著，聲音微啞地說出了一句來，打破了沉默。
“你……怎麽站著？你腿……不疼嗎？”
秦莫依舊站在她麵前，什麽話都沒說，隻靜靜看著她。
顧千裏看著他沉默的態度，以為他是不願多話，於是不由得抿了抿唇，“我隻是過來看看，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
顧千裏打算離開，但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這次多謝你了，救了我，又陪陽陽治療。”
說完這句，顧千裏才從他身旁準備離開。
卻沒有想到，卻沒能順利離開。
一股力道直接製止了她。
顧千裏一怔，難以置信地轉眸看向他。
就看到那雙夜海般的眼眸裏，情緒似乎比先前更複雜了。
顧千裏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麽，但一時之間卻是啞然，分明藏了仿若千言萬語似的，但這會兒，卻依舊詞窮。
好一會兒，她也沒有做聲，隻是怔怔看著他。
然後，就聽到他終於說話。
他聲音低沉地問道，“……你打算怎麽謝我？”
這話顯然讓顧千裏完全意想不到，她圓圓的大眼睛眨了眨，“啊？”
“不是說多謝嗎？”秦莫又重複了一遍，“那你打算怎麽謝我？”
這個問題，倒是完全在顧千裏的意料之外。
不過，她倒不是沒有答案，她想了想，就溫聲說道，“你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都不會推辭。”
秦莫聞言輕輕挑了挑眉梢，看向她的眼神裏，目光多了幾分溫柔。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說？”
“嗯？”顧千裏似乎沒能一時間反應過來這個話題的轉換。
剛想問一句‘不說什麽？’
但倏然就反應過來秦莫問的不說究竟指的是什麽。
顧千裏輕輕抿了抿嘴唇，很淺地笑了一下，“主要是，覺得開不了口。”
“開不了口？”秦莫音量略略提高了一些，似是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顧千裏垂眸輕輕嗯了一聲，“總覺得那樣會顯得自己太卑鄙了吧。離開的也是我，傷害你的也是我，然後到頭來一句我有苦衷，一切的過錯難道就不存在了嗎？”
她抬眸看著秦莫，“那個時候的我，一直挺討厭自己的，我不覺得有苦衷就是能傷害人的理由。”
“再說了。”顧千裏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