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她摔倒在地，小手撐在了地上，磨出一片擦傷。
很疼。她委屈的看向那個本該是自己最信任的依靠，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然後就看到了祝小薑的眼睛裏的眼神，就是和現在這樣的眼神一樣怨毒的眼神。
手掌的擦傷對年幼的孩子而言那麽疼，可是看到母親這樣眼神的年幼的她，卻是連哭都不敢哭。
委屈得隻能自己捧著自己滲血的小手，不停地吹氣。
後來不管多少次想起來，都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管多少次想起來，都還是會想哭。
如果是陽陽呢？哪怕是陽陽不小心摔傷了，自己都會心疼成什麽樣子啊。怎麽可能出手傷害他？
現在想想，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母親，所以才會對她那麽殘忍。
可是在那個最無助的年紀裏，那麽年幼的自己，並不知道這些。隻知道，那是自己最信任的母親，卻用最怨毒的目光看著她，傷害她。
顧千裏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最讓自己難過的，其實並不是祝小薑曾經對自己的那些不公。
她無數次回想起來，無數次回想，無數次的將那些回憶一一撿起來如同默片般觀看之後。
覺得最讓自己難過的是……在那個時候，年幼的無助的自己，在麵對了種種的不公，麵對著母親的忽視甚至傷害。
小孩子的眼睛和心思都太單純了，很多時候不會願意去覺得是自己最信任的父母有錯。而是將錯誤歸咎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麽吧？所以媽媽才會那麽生氣。
一定是因為，我不夠好，所以媽媽才會不理我吧？
一定……都是我的錯。
所以自己才會一直努力想要更優秀，想要變得更好，盡量不做錯事情，盡量讓她滿意。
因為好像這樣，就能夠得到母親的好臉色。
自己從小到大似乎都是這樣的。
可現在，顧千裏已經不願意這樣了，再也不願意了。
顧千裏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這樣平靜的眼神，讓祝小薑忍不住皺眉。因為這確實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心慌，就好像是有什麽事情，已經完全脫離自己的控製了。
而顧千裏，甚至沒有馬上打算跟她說話，隻是伸手按了呼叫鈴。
那頭很快響起護士的聲音，“顧小姐？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你好，有人闖進了我的病房。能不能幫我叫保安過來一下？”顧千裏的聲音始終平靜得很。
但是祝小薑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眼睛不受控製地瞪大了些。
護士在那頭有些驚訝，“我馬上叫保安過來！你的安全受到威脅了嗎？需要報警嗎？”
“不用，叫保安過來把她請走就行了。麻煩你們了。”
顧千裏說完這句，就放下了呼叫鈴。
祝小薑瞪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你要讓保安來趕我出去？！”
顧千裏看著她。“我記得我已經和你說過，我已經仁至義盡，已經到此為止了。也分明說過，我們不要再見了。我隻是在履行我自己的話而已。”
“仁至義盡？你憑什麽！你當我這些年養你白養了嗎？！兒女孝敬父母！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顧千裏安靜看著祝小薑的眼睛，片刻後，才終於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