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杉的認知裏，這個小女人，溫柔卻堅韌，鮮少掉眼淚。
就算再難過，在他麵前時似乎總也瞧不出脆弱的樣子，好像就算心裏再難過，也能硬著頭皮微微笑笑好像就能扛過去了似的。
現在卻是哭得雙目通紅，眼淚像是停不下來似的。
這讓簡杉忍不住有些急，他皺眉對著電話那頭喊了一聲，“秦莫！”
“她還活著。”秦莫道，“我沒騙你。我沒有必要騙你，但她也的確受了些傷，現在還在睡著，需要時間恢複。她醒了會和你聯係的。”
秦莫的確沒有什麽必要騙她，這話不假。
聽了這話之後，程迦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終於有心思去捋了捋先前秦莫所說的，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人總是護短的。
尤其是在自己在意的、重視的人，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之後。
人在心理上，就總是想要找一個直接責任人，去怪罪，去責備，去讓自己心裏那些無處安放的焦慮和擔憂，能夠有一個落點。
程迦南也不例外，她捋了捋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
聲音裏的急切雖是落了下去，但是冷意也冒了上來，“都是你害的，千裏會這樣，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千裏怎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她真是瞎了，才會招惹你。都是你害的！”
秦莫並未說話，但他也並沒有因此就生氣，甚至……還有一種詭異的痛快。
就好像，就應該是這樣。
就應該有個人來替顧千裏出頭，來這樣對他劈頭蓋臉的指責一通。
而不是什麽事情她自己默默扛住了受住了，就輕飄飄揭過去了，沒有人為她出氣，沒有人幫她說話，沒有人替她不平。
而他這邊的朋友，王孫？沈遇？簡杉他們？就算他們覺得她挺不容易的，又能說什麽呢，他們都是他的朋友。
對他本來就有一種天然的寬容。
於是此刻聽到程迦南在那頭的怒斥，秦莫心裏竟是有一種奇異的痛快。
他聽到簡杉在那頭聲音低沉地勸著程迦南：“南南，算了……”
秦莫覺得簡杉大概率也不是因為對他講義氣，純粹是不希望程迦南氣壞了身子。
同理，那邊程爸程媽也紛紛附和了簡杉的話，也都出聲勸著，“是啊，小南，算了算了……”
大概也是一個意思。
程迦南呼吸急促地喘了幾口，平複了一下呼吸。
聲音裏先前那些按捺不住的憤怒，似乎漸漸被壓了下去，她的聲音逐漸平靜了下來，“秦莫，我知道你覺得千裏曾經對不起你，你恨她怨她想要報複她，她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傻乎乎的什麽都照單全收了。但她也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心，受傷了也會流血也會疼的。”
“你報複夠了，就放過她吧。你放過她吧，她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放過她吧……”
電話是什麽時候結束的，秦莫沒注意，結束通話之前簡杉好像還說了兩句什麽，他也不太記得了。
滿腦子充斥著的，回響著的，都是程迦南的那句話。
你放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