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顧千裏這一瞬間因為震驚，連疼痛仿佛都感覺不到了。
顧千秋當然不會好心地把她扶起來，隻在她旁邊蹲下，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手在她臉上拍了拍，“怎麽？不信呐？要說別人不信倒也有理有據，可你……你是真感覺不出來嬸嬸對你親疏有別嗎？”
顧千裏眼睛怔怔的，嘴唇微張，唇角還有血線滑落，她很想否認顧千秋這話，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千秋就蹲在她跟前，但顧千裏卻仿佛看不到她似的，目光似乎透過了顧千秋，看過了自己從小到大的這麽多年。
起初，她以為是因為自己是長女的緣故，母親希望她讓著妹妹和弟弟，照顧妹妹和弟弟。
後來顧幕沉出生了之後，她以為，是母親重男輕女的緣故，因為母親對顧天邊的態度，也算不上多寵溺疼愛和藹可親。
但是仔細想想，在沉沉還沒出生的時候，母親對天邊也是曾經溫柔疼愛過的。
可是對自己呢？顧千裏不管怎麽想，都想不出來母親對自己溫柔疼愛的樣子。
從來就沒有過。
隻是自己一直給母親找過各種借口就是了，她是長女，弟弟妹妹年紀小更需要照顧，沉沉又有艾斯伯格綜合征，本來就更需要家長的更多關注。
直到今天顧千秋這話，才徹底撕開了顧千裏心中一直為母親粉飾的太平。
顧千秋瘋狂的目光，盯著顧千裏，看到顧千裏臉上這失神的樣子，她痛快極了，感覺比剛才踢打顧千裏時，聽到顧千裏的痛呼還要來得痛快。
顧千秋知道顧千裏不怕痛，身體上的疼痛是打不垮她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打成那樣都死活都不鬆口同意聯姻。
而像這樣，對她精神上的打擊，明顯更能夠讓顧千裏痛苦。
顧千秋覺得更痛快，所以她放低了聲音，放慢了語速，不疾不徐，以娓娓道來般的語速說著。
“當初嬸嬸流產了一個之後，就一直沒得生，被爺爺奶奶的親戚講各種難聽的閑話。嬸嬸本來性格就是比較鑽牛角尖的那種，氣得差點要活不下去。叔叔怕她氣壞了身體，又怕她想不開，就把你給撿了回來。”
顧千裏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沒有出聲，心中既矛盾，又痛苦。
她想知道具體，卻又因此感到無比痛苦和難過。
“可是呢。”顧千秋看到她眼裏的痛苦，就更愉悅了，連聲音都輕快了起來。
“嬸嬸並不喜歡你，她根本就不想要你，甚至怨恨你。你知道為什麽嗎？”顧千秋盯著顧千裏的眼睛，“因為叔叔沒和她商量就領了你回來，這讓她覺得，叔叔心底裏也在嫌棄她不能生，她覺得你的出現，更讓她坐實了爺爺奶奶的親戚們講的那些各種難聽的說她不能生的閑話。”
“而你回來沒多久之後，嬸嬸就懷孕了。當時親戚們都說，是你回家給她衝了喜，所以她才那麽快懷孕。但她可不覺得是因為你的出現，也沒覺得衝了喜，嬸嬸覺得自己本來就能生，根本就不需要你衝喜，你的存在隻是反複提醒她，受過了怎樣的屈辱而已。她恨你。”
顧千秋看著顧千裏的眼睛，“你叫她媽媽，但她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