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卓年接下去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口。

“沈局不在下頭給新郎新娘送祝福,卻到樓上來喝西北風,還真是愜意啊。”

靳司晏人未到聲先至,話裏話外都頗有嘲諷之意。

不過瞬間,人已經邁開大步走了過來,將左汐的身子給摟到了自己懷裏:“身體都這麽冷了,還不知道下樓去?”

對於左汐肩頭的西裝外套,下意識便蹙了蹙眉。

不過,他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動作飛快的將外套取了下來,一甩手就丟給了沈卓年償。

然後將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左汐肩頭。

一係列動作做下來,倒是行雲流水,極為賞心悅目。

當然,他眼底劈裏啪啦的火花,也極為賞心悅目。

想到秦覓,左汐便有意不想搭理靳司晏。但礙於沈卓年在這兒,她深怕沈卓年對她有什麽想法,便不得不忍著心頭的那點難受接受了他的外套。

隻不過,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

“既然娶了太太,那就好好對待她。凡事都顧忌著她的麵子,別讓其她女人欺到她頭上。”

沈卓年瞧著左汐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裏頭便一陣發疼。

她當真是愛靳司晏到極致了嗎?都這麽被秦覓欺負了還忍了下來,如果不是靳司晏幫了秦覓,那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欺負到她頭上。

所以,歸根究底,還是得怪靳司晏的縱容。

如今左汐如此態度,那便是向著息事寧人,根本就不願意因為這種事和靳司晏鬧開,將感情也給鬧生分了。

看來,他應該感謝自己剛剛的話沒有說完,沒及時向她表白心跡。

也免得她排斥他。

可到底,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幫她,想要撫平她眉頭的褶皺,想要撫平她的不安與焦慮。

*

自己的老婆,卻被其他男人如此惦記。而且還在他跟前如此說三道四,靳司晏若這會兒還能夠佯裝沒事人般,他還真不是他了。

“不勞沈局費心了,我的太太,自然由我來關心。”

也不再看他,攬著左汐的腰肢便走人。

夜涼如水,他忍不住收緊了擱在左汐腰上的手。卻覺得她瑟縮了一下,似乎是有意拒絕。可到底,她沒有躲開。

他鬆了口氣。

心裏頭,卻對沈卓年的話分析了一番。

他固然對左汐有不明的情愫,但左汐作為有夫之婦,他應該不至於罔顧自己的身份。

不過從左汐的態度來看,確實是發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起沈卓年話裏有話,難不成是她真被其她女人欺壓了?

誰有那麽大本事,能欺壓到她身上?

倏忽間,他想起了一個原本不在賓客名單內卻還是仗著關係戶來參加了婚宴的人。

秦覓。

想到此,他目光瞬間犀利起來。

“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別多想。秦覓的事情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管。至於幫她打官司的事情,不過是……”

不過是什麽?

這個原因,他之前一直便忍住沒有說。

這會兒,眼見沈卓年和左汐單獨在頂樓,如果沒有他出現,恐怕兩人真的會發生點什麽。

要讓他如何說出他從秦覓那裏知曉的一切?

固然秦覓會說謊,可那張尿液檢測單,卻不會作假。

上頭所有的數據清楚到醫院,科室,醫生簽名,檔案中都會有記錄。

他後來也讓人去查了,證實了左汐曾經確實是做過尿液檢測。

她的懷孕,是板上釘釘。

他心裏頭雖然不舒服,但他更在意她,擔心秦覓將這一消息曝光之後,媒體以及粉絲會讓她陷入痛苦的境地。

所以他選擇滿足秦覓提出的條件,讓她閉嘴。

他其實也知道,有些疙瘩一旦存在於他和左汐之間,當矛盾越積越多,最終爆發時便可能猶如山洪來襲,勢不可擋。

所以,他也曾猶豫過是否該告訴她。

但想到那段畢竟是她不堪的過去,他終究還是不願提及她的傷心事,也不願意自己承受一次她愛上過別人的消息。

如果說剛剛他還想要孤注一擲地告訴她,但想到沈卓年,他也望而卻步了。

若這件事被戳穿,她該如何麵對他,又該如何麵對沈卓年?

她是否會因為那個無緣的孩子,對沈卓年舊情複燃?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隻覺得整個人都無法呼吸了。那種喉嚨口被堵塞的感覺,似要讓他窒息。

******************

左小寶這些日子一直都被左光耀接到左宅住著,今兒個晚上自然是要跟著左汐和靳司晏回家去住的。

左光耀知曉自己是拗不過他,也便耐心地叮囑他一番,直接放行。

小家夥偷偷喝了紅酒,臨走前還被賈斯文塞了個大紅包,心裏頭高興,小臉上滿是紅暈。乖乖的聽著爺爺的吩咐,他的頭點了又點。

靳司晏飲了酒,是司機載他們回去的。

“去郡元府邸。”

左汐脫口而出。

自從和靳司晏正式舉辦婚禮,兩人便一直住在婚房那邊。今兒個,她突然便想著回郡元府邸了。

靳司晏隻當她要回兩人之前的住所,便也沒攔著,吩咐司機按太太的意思。

隻不過,當車停穩後左汐直接去了隔壁那棟樓時,他的眼皮突然便猛烈地跳了起來。

他記憶中左汐每次來這棟樓,便是和他冷戰。

所以對於這棟樓的記憶,他並不美好。

甚至有時候還後悔幫她將她奶奶送她的房子從梁豔芹手裏給拿了回來。

有時候,自己太太有太多的家產真的讓他頭疼,尤其她還有自己的公寓。

一旦鬧個不愉快,她便直接奔了自己的公寓。

他倒是寧願她直接回了娘家,他好歹還能夠仗著嶽父大人的袒護將她給接回來。

可她將自己關到了自個兒的公寓,又換了大門密碼,他根本就無法進去。

想到此,靳司晏趕忙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追了上去,就連左小寶在後頭哀怨地喊了也不顧了。

好在左汐還在等電梯,他立刻便站到了她身旁,頗有幾分無賴相地黏了上去。

“怎麽突然想到來這邊了?是有東西想要拿嗎?你說一聲,我讓Abel明天白天過來一趟就行了。”

左汐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沉默起來的左汐,一直都令靳司晏招架不住。

他寧可她對著他大小聲,對著他不顧一切地發泄出來。可她這麽悶不出聲,將一切都憋在心裏,他反倒是束手無策了。

電梯門打開,左汐抬步便走了進去。

靳司晏緊隨其後。

身後傳來急急的腳步聲,伴隨著左小寶的呼喊:“大晏大寶兒,等等我啊!”

左汐的動作一頓,按了電梯鍵。閉合的電梯門再次打開。

隨即,左小寶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也竄了進來。萌萌的小臉僵硬著,小嘴扁了扁,他委屈了起來:“你們怎麽可以不管我呢?爺爺可是將我交給你們了哦,你們居然想要把我給弄丟!有你們這樣不負責任的大人嗎?我要向爺爺告狀!哼!”

那不依不饒的小架勢,擺得十足。

這一刻的靳司晏,對於小家夥的“委屈”那叫一個感同身受。

他也跟著委屈了起來。

“大寶兒,你怎麽可以不管我們家小寶兒?”

嗓音醇厚,男人的聲音就這般響起在上行的電梯中。

左汐還真從未聽說過靳司晏叫她什麽大寶兒,即使有,也是有時候為了附和小寶兒。

如今他這般認真地喚著她大寶兒,斥責著她的殘忍行徑。

還真是讓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男人似乎也受了極大的委屈,和左小寶一大一小並排站著。

這景象,又仿佛是犯了什麽錯被罰站,竟有種滑稽感。

左汐好笑地多瞧了幾眼,一下子就被靳司晏給捕捉到了:“總算是笑了,不生氣了?”

左小寶也依樣畫葫蘆地問道:“總算是笑了,不生氣了?”

等到問出口,他立刻又不解了起來:“大寶兒你剛剛生氣了嗎?”恍然大悟地一拍自己的腦袋,他急匆匆下著結論,“所以大寶兒你剛剛不理我是因為和大晏吵架了是不是?大晏你個壞銀,怎麽可以和大寶兒吵架呢?你不知道女人是要哄的嗎?連哄哄你老婆都不願意,你這老公怎麽當的?”

從左小寶嘴裏頭吐出這樣的話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靳司晏倒是感謝這小子突然來這麽一發。

“小寶兒教訓的是,我一定吸取教訓。隻要你能讓你家大寶兒原諒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突然覺得,左小寶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好歹他不胡鬧起來的時候,還能夠幫忙緩和一下他和左汐的關係。

當然,如果他們晚上在**奮戰的時候他能夠自覺一點別當什麽電燈泡,那就完美了。

******************

這一大一小就當著她的麵這麽談論了起來,搞得是她無理取鬧似的。

左汐的臉再次繃緊,一出了電梯,便去按密碼。

用身體擋住按鍵,擺明了是不想要靳司晏看見。

後者輕笑了一記:“你覺得你擋住了我就推斷不出來密碼?”

這一點,左汐原本倒是極為肯定的。畢竟之前她過來的時候,他就因為被密碼給攔在了外頭,不得其門而入。

這會兒,她卻有些不確定起來。

如今他迷司的身份已經人盡皆知,迷司在推理小說界的名聲更是無人能及。

依靠著什麽鍵盤磨損度以及她的個人習慣生活特點等信息,來推斷出密碼,他似乎能夠手到擒來?

“你……你真知道?”

索性放棄按密碼的動作,左汐轉過身來,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你來輸。”

推理大神是一回事,可畢竟不是真正的刑偵方麵的專家,不可能真的比人家正式的還精通。

畢竟小說是一回事,現實是一回事。

小說裏的世界,他可以占據主動權,靠著他塑造的劇情為所欲為,推理出房門密碼什麽的,絕對不在話下。

但現實世界又不是小說,人心又不是被他賦予的人物角色給固定住了,他不可能那麽輕易就推斷出密碼。

然後,當靳司晏三兩下按了密碼盤,繼而輕輕鬆鬆便打開大門之後,她是想不震驚都難。

他……他竟然真的輸對了!

左汐的目光太過於震撼,其間不乏崇拜,讓靳司晏極為受用。

心情大好地攬著她走進屋,示意身後跟著進來的左小寶關門。

小家夥明顯也有些不信,對靳司晏那叫一個崇拜至極,小眼裏滿是小星星。

等關上門,便追了過去:“大晏,你告訴我和大寶兒嘛。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啊?你怎麽會知道密碼的啊?大寶兒可是一直都沒告訴你的呢!”

好久沒來這邊住,這兒的一應家具都用罩子遮了起來。

將其取下之後,倒也可以直接坐了。

靳司晏跟著左汐忙活,俊臉上也染上了笑意:“如果你家大寶兒肯理我了,那我就告訴你。”

正收拾東西的左汐撇了撇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寶兒立刻便說道:“大寶兒明明都有理你的嘛,一直都有跟你說話呀。”

他的“理”,擺明了和靳司晏口中的“理”不在一個頻道。

靳司晏不由矯正了一番:“隻要你家大寶兒今晚肯將她床的一半讓給我,那我就告訴你。”

這下子,小家夥立刻拍著胸脯保證起來:“沒問題!”頓了一下,他瞧了瞧四周,“不過我們今晚真的要住這裏嗎?大寶兒,你為什麽突然要住這兒啊?這兒有些冷哦。”

長時間沒住人,沒什麽人氣,也難怪小家夥一進來便喊冷了。

靳司晏將中央空調打開,調高了溫度。

“沒見你家大寶兒在生我氣嗎?這是打算鬧離家出走,不過被我及時發現並且跟了來。”

“哦,大晏這就是你不對啦。之前我不就跟你說了嘛,得哄老婆。大寶兒又不難哄……”

“左小寶!”

一大一小當著她的麵就這麽談論起來,左汐一聲喝,直接就打斷了兩人的“交心”。

“大寶兒有何吩咐?”小家夥屁顛顛地奔了過去。

“讓他帶你回去,今晚上我住這兒,你們走吧。”

也不喊“靳司晏”,直接用了一個“他”,可見語氣中的疏離。

靳司晏也不在意,語氣愈發黏糊起來:“親愛的靳太太,你這是打算讓自己老公今晚上獨守空房?”

小家夥趁機說道:“大寶兒你今晚上就讓出半張床給大晏嘛。反正你身體這麽小,兩個人擠一擠就能睡了嘛。讓大晏告訴我們他是怎麽知道密碼的!”

他最心心念念的,還是最後一點啊。

大晏到底是怎麽知道密碼的啊!

推斷出來?

如果他掌握了這門技巧,是不是可以推斷出大寶兒保險櫃的密碼?大晏保險櫃的密碼?想想就覺得興奮啊……

“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對於一大一小你唱一合,左汐完全就受不住了。

再次開口趕人,她將人往外頭推。

豈料,靳司晏卻直接將她攔腰一抱,在她的一聲驚呼中,將她給抱著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