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暴雨嘩然。伴隨著天際一個響雷,所有受邀參與婚宴的人,都急急地各自找地方躲雨。

一個響雷落下,旁邊的神父也落荒而逃,那本聖經,差點被他手一抖,就那麽落在地上。

靳司晏替他穩住聖經,將其交給他。

“看來真不該圖省事,這會兒算是連老天都譴責我了。”靳司晏臉上已經濕透,碎發服帖在額前,他的手一探,將左汐濕透的發絲撥到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攖。

“什麽意思?”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左汐心裏突然如雷打鼓。

倏忽間,靳司晏頭微低。在她麵前,他本就占據了身高優勢,這會兒輕巧一個俯身,唇便啄上了她的。

“哦,將你生日和婚宴一起辦了,看來是老天覺得我太敷衍你了,替你出氣。償”

本就嚴肅的氛圍,被他這般一說,左汐忍不住磨牙:“那確實是夠敷衍的!”

兩人的身上發上都已濕透,靳司晏原本還想著趁興繼續在她的唇上啄上一番,偏偏眸光瞥見了婚紗掩映出來的無限風光。

眸色一深,他握住她的手,便拉著她跑了起來:“回去換衣服!”

雖然一場婚禮打斷了結婚儀式,不過該走的流程都走完了,除了最後接吻環節的失算,一切都極為順利。

婚宴正餐被靳司晏定在了他公司旗下酒店。

一撥撥人,每一撥的坐騎都是價值百萬,在婚車之後跟著,那叫一個蔚為壯觀。

因著改了地點,所有人順利進入酒店,酒店保全嚴陣以待,全部按照請柬查人,非相關人員一律不得入內。

等到敬酒的時候,左汐和靳司晏先去了雙方長輩那一桌。

靳家因著一直在溫哥華的緣故,好多親戚關係都疏遠了。出席的除了靳老夫人這個長輩,其它的也就是遠到不能再遠的親戚輩,被安排在了另一桌。

靳老夫人和左光耀梁女士坐一桌,自然,左牧以及他給左小寶找的後媽崔鳶也一並出席,左小寶也擠到了這一桌。

以防又被老太太給詬病,左汐率先朝她敬酒。結果這酒還沒喝,老太太便數落了起來:“這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喝個酒也不知道找個代勞的?”

後頭緊隨其後的洛薇兒忙充當伴娘的職責,笑著替她幹了。

左汐和她對視一眼。好險!幸虧將酒統一換成了白開水。

輪到敬左光耀和梁女士的時候,靳司晏喊了一聲“爸”和“梁女士”,瞬間便惹來後者的不悅。

他完全便不甚在意,兀自幹了杯中酒。

左汐忍不住便握住了他左側的手。

他如此對待梁豔芹,何嚐不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和梁女士的母女關係緊張,不明情況的人恐怕會一味地勸著她家和萬事興,以和為貴,不要和自己的母親弄得和仇人似的。

可他卻清楚地明白她的想法,不會執意地勸服她非得去和梁女士走近。如今,不論是她的身世還是小寶兒的身世,都讓她無法原諒這樣的母親。

靳司晏的支持,無疑是她的欣慰。

就連老爹,這麽多年努力夾在她們母女中間,他沒少受累。她和小寶兒的身世被她歇斯底裏地揭曉,鬧過一番之後,他是再也不指望她和梁女士還能夠有什麽母女感情了。他算是徹底看開了……

“老爹,你可不能忘了上次暈倒住院的糗事。你血壓高少喝酒,大魚大肉什麽的吃幾口就行了,其它的全部留給小寶兒吧。”

左汐就怕左光耀高興勁上來了便沒個約束,喝多了吃膩了對身體不好,忙細細囑咐了幾句。

“大喜的日子還對老爹管東管西。”左光耀嘴上這麽說,手上剛舉起的酒杯卻是放了下來,端過小寶兒跟前的飲料杯,“得,老爹和你碰一杯,算是給你慶祝了。老爹的寶貝閨女出嫁了,老爹高興!”

將飲料喝了個底朝天,老臉上滿是動容。

*

小寶兒對於自己的飲料被端走了,委屈地哼哼唧唧了兩句。不過一想到左汐剛剛說的將所有好吃的都留給他,瞬間便被治愈了。美滋滋地笑得嘚瑟。

“大寶兒,我和爺爺一起敬你哦。沒有酒,那我就用雞腿敬你了哦。”稚嫩的小嗓音故意發出孩童般的天真,左小寶利用著自己最天真無邪的優勢,站到了椅子上,整個身體匍匐上去,努力想要將雞湯裏的雞腿給掰扯下來。

隻不過那小胳膊小腿,以及他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力氣,完全便是無濟於事。

左汐看著都替他心累。

這祖宗,非得在她辦正事的時候給她搗亂嗎?敬她雞腿?她倒是想吃啊!隻是還有那麽多客人得去應酬。

唯一慶幸的是,靳司晏並沒有喪心病狂地將他的生意夥伴都給招呼過來。

也對,他本就是一個對應酬不感興趣的人。公司裏的應酬,如非必要,他基本都是交給其他高層以及公關部的人去處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爹那邊給了他一大堆賓客邀請名單,今天請的好大一部分,都是他們這邊的親戚朋友,還有老爹生意場上的夥伴。

對了,就連他們老家的親戚都路遠迢迢從山坳坳裏來了這兒。

還是靳司晏派人去接的。

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對這次的婚宴用了心。

輪到左牧這個大舅子的時候,他不客氣地說道:“我左牧的妹妹未來可是要接管左氏集團的,所以如果你敢對她不好,小心她直接就甩了你梅開二度!”

頭頂烏鴉飛過,左汐當真是要淚目了。

親愛的哥哥,這會兒你是發揮兄妹情誼了。不過,私底下威脅威脅靳司晏也就罷了,咱能別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張揚嗎?她還真的不想剛結婚就給自己找下家啊。

靳司晏的臉色也不好看,被大舅子這麽直白地警告,擺明了便是對他的不信任。

“彼此彼此,謝謝提醒。”

不動聲色間,便已經回敬了左牧。

聲音那叫一個低沉暗啞,足可見靳司晏內心早就憋悶得厲害。

左牧的風流韻事早已不新鮮,如今他旁邊還坐著以他的女友身份陪他一起出席的崔鳶,靳司晏此言,無疑便是往左牧的傷口上撒鹽。

“妹夫記得就好,如果哪天沉湎在其她美人閨中,可別怪我親自去將你給揪出來。”皮笑肉不笑,左牧繼續放話。

靳司晏無論是和秦覓還是秦瀲的那一段,都讓他看不慣。

左汐是忍下了,不代表他忍得下。

“大舅子說笑了,不會有這麽一天的。最多,就是我和小汐小寶兒一道兒去美人閨中揪一下大舅子。”

主語和賓語這是完全顛倒了個兒。

被埋汰了左牧咬牙切齒,豈料桌子底下便被狠狠地踩了一腳。

從方位來看,無疑便是來自於崔鳶的魔腳。

這女人,打起人來還真是一點都不手軟。

無端吃了靳司晏這個啞巴虧,左牧有那麽一瞬間,真想撕碎麵前那張笑得得體的俊臉。怎麽看怎麽可惡啊。這完全就是赤果果地挑撥他和崔鳶,完全就是讓他淪為崔鳶的腳下亡魂!

“別太過分啊!這好歹還這麽多人,給我留點麵子。”左牧壓低了嗓門對著旁邊的姑奶奶討饒。

“腳滑。”結果旁邊的人一臉無辜,輕飄飄地道了這麽一句。

有聽過手滑點讚的,還真沒聽說過腳滑踩人的。

左牧陰陽怪氣:“你再腳滑一次,信不信我直接讓你們局長大人給你放一個大大的長假?嗯……無限期那種?”

*

敬酒環節,有沈卓垣這個非得湊上來當伴郎的冤大頭,靳司晏則當了甩手掌櫃。

他走過場地帶著左汐走了一圈,沈卓垣和洛薇兒便苦命地替他們擋酒喝酒。

洛薇兒那杯子裏是白開水,人家見她一個女的當然也不可能為難她。不過沈公子那杯子裏,那可是真金白銀的啤酒啊,也虧得沒有上白的,要不然他這條命還真得交代在了現場,酒精中毒直接被送醫院去。

這敬完酒,沈公子便哼哼著肚子疼頭暈難受,手臂撐在洛薇兒肩膀上,幾乎將自己大半身重量都壓給了她。

“沈卓垣,你特麽別得寸進尺啊!”身上無端被增加了分量,洛薇兒吼著厚顏無恥的某人。

男人似乎是真的醉了,將人摟在懷裏:“伊雪……”

洛薇兒算是徹底聽明白了,叫的正是他這段時間正交往的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