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調優雅的西餐廳,悠揚的小提琴聲纏繞。

左汐倒是沒想到,元琛安還真是夠紳士。說是要請她吃飯,還真就不請到她不罷休。她風塵仆仆打算先泡個澡,他還真就足足等了大半個小時。

直到她梳洗化妝完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想必他已經趁著她泡澡的時間通知秦瀲了,等到左汐和他來到西餐廳時,秦瀲已經先到了。

一天之中,她已經不止一次臉紅了。

讓人等待的滋味,她還真是有夠不好意思的償。

不過,她自認為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是人家非要和她一起用餐。這般想,她也就好受多了。

“左小姐,咱們又見麵了。”秦瀲一身白色無袖荷葉邊裙,外罩一件黃色短款外套。淺笑盈盈,竟是站起身朝著她走了過來。

左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巧笑倩兮地回應:“二哥,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真是可惜,司晏不在,不過沒關係,我代替他就行了。”

一身大膽的連體褲,白黑組合,時尚前衛。束腰處,修身的荷葉點綴,將腰部線條勾勒得愈發纖細。

左汐舉手投足間,自成一股女王氣勢。

這會兒,她是萬般慶幸自己沒有敷衍了事,而是在來之前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在氣勢上才沒有被秦瀲給壓倒。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執著。

兩個人見麵,非得比較來比較去一番。相比於最直接的言語上分高低,在穿衣打扮上,往往也能擦出霹靂嘩啦的火花。

元琛安忙招呼著人坐下,紳士地替左汐拉開椅子。又為秦瀲拉開椅子。

待到她落座,他自己這才也坐了。

“Lady/first.”讓侍者將菜單轉向兩位女士,元琛安唇角的弧度得體。

左汐和秦瀲互看一眼:“要不二哥來點?”

“遠來是客,還是左小姐來點吧。”聽著那一聲聲二哥,秦瀲隻覺得別扭至極。心頭窩著火,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發作。

那種被迫壓抑的感覺,當真是難受。

“那我就不客氣了。”左汐給三人各自點了一份牛排,又點了鵝肝、澳洲小羊排、玉米濃湯、水果沙拉……

剛要點幾杯果汁,元琛安已經率先開口:“將我存在這兒的紅酒拿過來,先醒一下。”

得,看來人家是這兒的常客了。

左汐默默將菜單遞了過去。

侍者退下,餐桌上再次隻剩下三人。

“我還沒來得及問左小姐的來意呢。突然到我這兒來,也沒和老三一起,兩人該不會是鬧矛盾你玩離家出走了吧?”

元琛安似假還真的語氣,當真是一語中的。

左汐不得不歎服他的思維。

不過,當著秦瀲的麵,即使她和靳司晏再有矛盾,她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堅決不能讓她占了這個便宜,趁機去勾搭靳司晏。

所以,她臉上堆笑,一副攤手狀:“我這肚子裏不是懷了一個嗎?他就對我各種寶貝。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許碰,各種不許,我就隻能離家出走了唄。”

左汐懷孕的消息,自然是靳司晏編纂出來的。

當時他利用這個躲過了靳老夫人的連珠炮彈,這會兒,左汐也拿來救場。

當然,她絕對有理由相信,元琛安耳目眾多,定然早就知曉了這一消息。

至於秦瀲……

從她慘白的臉色以及突然之間將桌上的水杯打翻來看,好像之前並不曾知道這個消息?

或者是,之前早就知道了。隻不過又聽見一次,又受了一次刺激?

*

“也難怪你剛到我這兒,老三就來了G城。他平常可是根本就不踏足這座城市。為了你,這些年來他已經第二次破了例。”

因著秦瀲的緣故,這些年來,靳司晏潛心待在溫哥華擴展視野版圖。等到重新將事業往國內遷移,他回到H城之後,也從來不曾來過G城。

直到左氏集團出事,左汐千裏迢迢地來到這座城市進行處理。靳司晏以出差的名義也隨後跟了來,為她鋪路。

“不過……我都和他說你在我這兒了,他竟然不願意過來。看來這次你們鬧的矛盾還挺大?”元琛安故意試探起來。

自然,他從沒有跟靳司晏說過左汐在這兒。

估計在靳司晏理解範圍內,是秦瀲在他這邊,而非左汐。

也難怪他執意撇下了他派去的兩名保鏢。

據調查,他一下飛機就出手闊綽地租了當地車行的一輛車,並雇了一個熟悉離瑤村路況的人當司機。現如今已經在去離瑤村的路上。

聽此,秦瀲原本蒼白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了起來。

侍者已經將打翻的水杯收走,又重新給她送了一杯新的。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左汐何嚐不清楚元琛安的試探,佯裝無奈:“噢,看來作為一個男人,氣性比我們女人還大啊。既然如此,他愛咋咋滴,我還不伺候了。”

侍者將餐盤有序地送上,牛排冒著孜孜的聲響,都是完全按照左汐點的要求,煎的八分熟。

習慣了吃五分和七分的兩人,倒是麵不改色,等到聲響不再,各自切了一小口徐徐送進口。

左汐咀嚼著牛排,又用勺子舀了濃湯送入口。

爽感十足。

“大哥二哥,既然我家靳司晏是你們三弟,你們也不用跟我見外了。總這麽左小姐左小姐的,聽著怪難受的。要不然你們喊我一聲弟妹?”

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秦瀲手上的刀叉當即與餐盤發出碰撞,發出輕微的一聲響動。

對於一向掌握良好的用餐禮儀,她竟然連連犯錯。很明顯,是被刺激的。

“弟妹”這個詞,她倒是有臉說。

聽著她叫她二哥,她就已經各種膈應了。如今,這女人竟然還得寸進尺了,還打算讓他們喊她弟妹?

然而,左汐的身份擺在那兒,她和元琛安竟然完全沒理由拒絕。

除非……

除非她不再是靳太太!

“弟妹果然是爽快人!其實我也覺得左小姐這稱呼太疏遠了些。”元琛安倒也沒猶豫,直接便應承下來,一聲“弟妹”已經喚出了口。

他喚得倒是容易,可秦瀲卻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這個口。

每次看著她和靳司晏秀恩愛,她已經苦不堪言了。

如今,竟然還要親口承認她的身份,還要喚她一聲弟妹,這讓她怎麽甘心?

“大哥肯承認我這個弟妹就好。”左汐意有所指。

侍者為幾人滿上酒杯,元琛安率先敬她:“這一杯,敬弟妹你能想到我這個大哥,來了我地盤知道來看看我,不像某些人,這麽多年隻知道一味躲著我。”

這個某些人,看來指的是靳司晏無疑了。

左汐和他一碰杯,紅色的**在高腳杯內輕微晃**。

她將杯子端至麵前,輕抿了一小口。

刹那,她笑了:“大哥不愧是品酒高手,這麽芬芳醇厚的酒,在世的恐怕早就不足五瓶了吧。”

眼中劃過一抹激賞,元琛安直言不諱:“花了大價錢弄來的。知音難覓,看來為弟妹遠道而來而開了它,算是值了!老三這個沒福氣的,是錯過了。”

秦瀲在一旁緊咬著牙根,瞧著兩人談笑甚歡。

可她,卻無論如何都融入不了。

如果可以,她隻想立刻遠離。

可她偏偏自己找罪受,非得過來一道兒用餐。想要從左汐的表現來觀察一下她和靳司晏目前的情況……

唯一能讓她欣慰的,也不過是左汐和靳司晏鬧矛盾了。

結果,這鬧矛盾,還是因為她懷孕了,靳司晏太過於關心她而鬧的。這讓她,怎麽甘心?

“喝酒傷身,既然懷孕了,左小姐還是少飲為妙。”

“二哥提醒得是。”左汐臉上依舊是笑著,聲音卻是帶著抹委屈,“大哥都承認我的身份了,可二哥還這麽見外地喊我‘左小姐’,二哥是不是對我這個弟妹不滿意?有什麽不滿意的,二哥你盡管說出來,我一定會努力改正的。能夠得到你和大哥的一致認可,可是我努力的目標呢。”

抑揚頓挫,左汐字字句句,都是恰到好處。

讓人挑不出錯來。

秦瀲桌下的手一緊,卻是被旁邊的元琛安握了。寬大的手掌在她手背上輕拍,他輕捏她,隨即鬆開,似乎在無言地提醒著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左汐似乎是執意等待著她的一聲“弟妹”,已經放下刀叉,耐心而又安靜地坐著,灼灼地望向她。

終究,秦瀲深吸了一口氣,極為不甘地開口:“弟妹說笑了。”

刹那,猶如花開,左汐笑得張揚而恣意:“我敬大哥和二哥一杯。”

---題外話---今天先一更,周三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