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左小寶會過來,左汐其實也是沒想到的。

今天下午回去一趟左宅,便是有意想要跟父親再說一次小寶兒的事情。

誰讓靳司晏已經將話給挑明了,這小寶兒認祖歸宗是靳老夫人的意思,管他是不是真的靳家的子嗣,但靳老夫人已經認定了,她如果打算將事情給道出,那麽,隻有自己卷鋪蓋走人的份。

被離婚,她還沒有這想法。

所以,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隻得繼續來和左老頭磨嘴皮子了。

結果,憋了泡尿正打算解決人生大事的左小寶聽了去,這尿也不急了,腿也不跑了,那張小臉蛋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精光償。

“大寶兒,你終於想起我了!嚶嚶嚶,大晏終於同意要接我一起住了嗎?嚶嚶嚶……”

左光耀對於左小寶這副鬼樣子的假哭沒好氣:“人家讓你去住的前提是讓你去當他兒子!”

小家夥假哭稍歇,滴溜溜的眼珠一轉,隨即愣愣反問:“當兒子就當兒子,有什麽關係?”

氣得左光耀當即就要打他的屁股蛋:“我左家的人跑到別人家的戶口本上去了,你覺得有關係嗎?”

這小兔崽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嗎?

“可左牧那王八蛋又沒承認我是他兒子……”小家夥弱弱替自己反駁。

總之一句話,千錯萬錯都是左牧的錯,是他故意不認他故意對外保密他的身份。

哼……

又不關他什麽事。

再然後,小家夥在左光耀不讚同的目光中包袱款款就一個勁哭鬧著要跟著左汐過來了。

難得小家夥這麽力挺她,左汐確實還得仗著他來蒙混靳老夫人那一關,當然是和他極力配合。一大一小兩人趁著梁豔芹和左牧都還沒回來,趕忙開溜。

向來對這個女兒和孫子都是疼愛有加的左光耀,隻有吹胡子瞪眼的份,隻能眼睜睜瞧著兩人頗有點“狼狽為奸”地離開。

從大晚上的梁豔芹好左牧打來的無數電話來看,不難想象兩人回去之後知曉這事的態度。

對於梁豔芹,左汐無所謂。

管她是否讚同小寶兒和靳司晏扯上關係。

可對於左牧,左汐倒有些愧疚。

畢竟讓人家的親生兒子認別人當父親,這感覺……確實有點……嗯……說不清道不明的膈應。

不過,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對小寶兒不盡心,當初便沒有對外公開他的身份,又不負責任地將小寶兒扔給她照顧。這些年都沒有一個好好當人家爹的樣子。

所以,她很快便將那份愧疚給掩蓋了。

先過完眼前這關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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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光線明亮。兩大一小的組合,竟有點一家三口的味道。

“老公,你看啊,這小寶兒你也見了,咱們什麽時候去趟溫哥華讓老夫人見見寬寬她的心?”見完了之後趕緊將這一茬給揭過去吧。

左汐為兩人做完介紹,忙腆著臉詢問著靳司晏的意見。

早死早超生,趕緊將靳老夫人那一關給度過吧。

反正他也說了,靳老夫人無意來國內定居。以後相間的機會應該不多。既然她現在執意想要讓小寶兒認祖歸宗,那就先滿足了她,讓她見一麵小寶兒,親眼瞧見他和靳司晏的名義綁定在一塊兒。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反正靳司晏應該心知肚明小寶兒絕對不可能會是他的,他連這種事都打算和她一塊兒瞞天過海了,那以後的事情他應該也會幫襯著一塊兒料理善後吧。

相比於左汐急急忙忙想著一下子解決完眼前大麻煩的態度,靳司晏倒是並不急著給予她回複。

這些天他故意避開她,她不是沒察覺。所以,他晚歸,她便熬夜,等到他進書房,她便找各種理由串門子。

當然,串門子的時候,基本都是沐浴之後。

可想而知她當時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包裹在睡裙下的風采。

想到她的月事,他能忍住沒將故意作怪的她轟出去,已經是他自製力的極限了。

“回頭我和老太太打個電話問問她意見。究竟是我們過去還是她過來。”

靳司晏簡短地將這一事情和左汐溝通。

視線落在左小寶身上,好些日子沒見,小家夥除了小肚腩明顯些,個子也躥高了。

將人給抱起來,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嗯,體重似乎也提高了。

“爸比,我們真的要去驗DNA嗎?我不想被拔頭發啊。”左小寶還想著這事呢,小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抱著他的人,企圖使小美男計。

“知道的東西不少啊。”靳司晏笑睨著他,這麽點大就知道親子關係的證明需要做DNA鑒定。

“沒辦法嘛,我們家大寶兒有時候比較笨,我就隻能聰明些什麽都學一點。”小寶兒在他懷裏聳了聳肩,一副人小鬼大樣。

被這小不點給這麽編排,左汐隻覺得丟人。

有這麽罵自個兒親姑姑的嗎?

“好了,你們也認過親了。現在很晚了,小寶兒,你該回房睡了。”

“噢。”弱弱地應著,小家夥明知故問,“是跟大寶兒你睡一起嗎?”

“你說呢?”

“我才剛認爸比哎,不是應該和爸比睡一起嗎?”

“那你自己問他。”

左汐當真是頭疼。這小子,就不能安分點嗎?她讓他來是來配合她的,不是來給她添亂的啊。

沒見她和靳司晏的關係有點不同尋常嗎?沒見人家靳司晏故意晚歸不著家嗎?

他一個小屁孩添什麽亂啊。

左小寶哪兒管這些,下手扯了扯靳司晏那條抱著他的手臂:“大晏,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大晏……

原以為早就告別了這個稱謂。

可左小寶再喊出來,靳司晏還是不免惡寒了一下。

“你叫我什麽?”壓低了嗓音,他故作威嚴。

左小寶立刻嘻嘻笑:“爸比,你兒子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我保證,我會很乖的,絕對不搶你的床位,而且也絕對絕對不會尿床!”

左汐當真是不忍心拆穿他,保證絕對絕對不會尿床的人,左宅那陽台上今天還晾著他尿過的床單。

“大寶兒你那是什麽眼神?懷疑我是不是?”

“我看得不差的話,今天陽台上那床單……”

小家夥挺直了脊背:“那是鄭姨覺得床單好久沒洗幫我洗了!”還不忘鄙夷給左汐扔過去一個白眼,“小爺三歲之後就告別尿床了!虧你還和小爺朝夕相處,竟然還這麽懷疑我!”

一口一個小爺,反複強調著自己告別尿床的曆史。

這一大一小圍繞著尿床一事如此折騰,不禁讓靳司晏生出了趣味。

那張俊臉上,唇度上揚。他捏了捏左小寶的臉蛋:“既然你都這麽賣力保證了,那今兒晚上就和我睡。”

“大晏萬歲!”左小寶忙不迭歡呼,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太陽穴一跳,靳司晏有將他給丟下地的衝動。

左小寶卻不知反省,還興匆匆地為左汐謀求福利:“爸比,那大寶兒也和咱們一起睡吧?要不然她多可憐了,隻有一個人睡。”

隻有一個人睡就可憐?

這是什麽邏輯思維?

對於左小寶這麽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左汐當真是懊惱萬分。她這將他給接過來究竟是不是給自己找來了一個小麻煩啊。

“別聽他瞎說,我……”

靳司晏眸光焦灼在她身上,唇畔的弧度辨不出喜怒:“你也一起。”

左汐臉色一滯。

他用不用得著這麽慣著小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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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汐不是沒睡過靳司晏的床。

可那會兒,是被他給抱過來強製放上去的,畢竟兩人差點就磨槍走火,所以睡的時候,感覺便有些澎湃。

這會兒再睡,中間雖然隔著個小寶兒,可難免她還是想入非非起來。

已經午夜,小寶兒已經抱著她的胳膊睡著。

至於靳司晏,洗完澡便去了書房。

那樣子,大有在書房內忙通宵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願意和他們睡一起,幹嘛非得答應下來?左汐心裏悶悶的。

感受著這些日子裏他對她的規避態度,說不失落是假的。在有過那樣的親密之後他反倒將她一點點推遠,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甚至有種無能為力感,明明距離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所以,她才那麽急切地想要促成左小寶這件事。

心裏的不安一點點擴大,離婚的陰影籠罩。

她真怕某天下班回到家,他一開口便說老太太不同意這樁婚事,兩人去民政局將婚給離了。

那般輕描淡寫的語氣,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越是心裏恐慌,做出來的舉動便越是迅速。

不顧一切地將左小寶帶了回來,企圖維係這場她都不知道為何就惹得靳司晏一直避開她的婚姻。

胡思亂想間,臥室的門開了,靳司晏一身睡袍走了進來。

床頭燈光昏黃,照亮了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女人的手臂被孩子給緊緊抱著,那般被全身心依賴。若不是早就知曉兩人是姑侄關係,他甚至都要懷疑他們真的是母子倆了。

眼見左汐的眼睫微動,似乎是聽見了響動有醒來的趨勢。

他沒有做聲,等待著她的睜眼。

結果,她似又睡了過去。隻不過,那張在燈光籠罩下水潤白皙的臉,卻是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也沒拆穿她的裝睡,靳司晏躺到大床另一側。

關掉床頭燈。

霎時,一片黑暗。

靜謐的黑暗中,呼吸便顯得格外明顯。

左小寶那小小的鼾聲充斥其中,倒是打破了那份尷尬。

“睡吧。”靳司晏道了一聲,“晚安。”

左汐抿緊了唇,生怕自己泄露出半分呼吸的沉重感。

聽得他那句晚安,她沒有接口。

隻不過,心裏頭卻似放下了什麽。睜開眼,借著黑暗,瞧著大床另一側的人,描繪著他的臉型,她突然覺得,其實這樣能和他睡在一張**,似乎也挺好的。

即使,沒有正常夫妻該有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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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一大早,JZ總裁辦這一層的員工都明顯地感覺到上司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

就連工作出了紕漏,都隻是將重要負責人給叫進去口頭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就放走了。

這在以往,絕對是不可能的。

靳叔帶著調查到的資料風塵仆仆地趕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靳先生。

不苟言笑的臉上,竟時不時會上揚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有著一絲彌漫開來的笑意。似甜,似寵,又似乎,夾雜著其它……

這若是讓老夫人瞧見,鐵定是要欣慰的。

難得一心撲在事業上的靳先生工作時候還能這麽分心。對,回頭得給老夫人好好爆爆料。和其她那些望孫成龍的老夫人相比,她最喜歡聽這個孫子難得“不務正業”的消息了。

誰讓靳先生從小就太懂事太會壓抑自己了呢。

還得老太太一發現他“不務正業”便覺得得了什麽稀罕寶貝似的。

悠閑地交疊著腿,靳司晏的手上是一杯烏龍茶,正冒著熱氣。

喝了一口放到茶幾上,他看靳叔還站著,忙示意他坐下。

剛剛想得入神,竟是不查自己在他麵前失態了。

明明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好的,三個人睡一張床,左小寶睡中間。

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左小寶這兔崽子竟然不見了。**,隻剩下他和左汐。

女人依舊是不老實的睡相,手腳趴在他身上,腦袋還不忘記枕在他胸膛上。

讓他詫異的是,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是攬著她的腰,將人緊緊地抱著的。

睡眠中潛意識的動作,讓他有些晃神。

不過,他並不反感。

用早餐時,他對於左小寶這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親自為他們兩個大人下廚的事情,震驚得難以附加。

“噢,大寶兒太笨,我給她做飯做習慣了。”

小家夥的解釋也合情合理,給左汐插刀的同時還不忘又誇上幾句:“不過我家大寶兒隻是太懶工作太忙,如果給她時間,她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哦。大晏你得對大寶兒有信心。”

“嗯。”他能說什麽?除了“嗯”,他其實更想將他抱起來打一頓。

又是大晏!

這會兒,他倒是覺得,聽他肉麻兮兮地喊“爸比”,都比喊那聲“大晏”強。

朝著他眨了眨眼,左小寶神秘兮兮:“大寶兒身上是不是很有料?早上醒來時,我差點被你們給壓死。竟然越過我抱在一起,哼……”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

左汐端著碗走過來,兩人麵對她的問話,有誌一同地保持沉默。

“咳咳咳。”靳司晏隻覺得,他可能,臉有些微紅。

*

靳叔坐在沙發上,將那份調查報告遞過去。

“左氏集團貨物被G城海關扣了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是沈卓年讓那位海關總署的陳主任做的手腳。靳先生你料得不差。這壞人是他,這做好人的也是他。他這下的一手棋,還真是看不出來他的門路。”

這早就在他心中猜疑的事情被證實,靳司晏倒也不奇怪了。

沈卓年,確實是為了秦覓才那麽做的。

隻不過,他竟然為了沈卓垣的請求而放棄了繼續刁難左氏,他倒是完全意料不到。

“這裏頭還有這些年和沈卓垣過從甚密的一些人的名單。畢竟都是官場上混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拉幫結派,所以這些資料查實的時候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相比於沈卓垣這個H城的地頭蛇,靳叔的本事靳司晏是一直都不懷疑的。在這方麵,他比沈卓垣都能耐。

所以他好多需要調查的事情,都會交給他去辦。

“你再去調查一下沈卓年和秦覓的關係。”

聽此,靳叔心裏頭咯噔一下。

“靳先生,你……你不會還對這位秦小姐念念不忘吧?”靳司晏當初被秦覓劈腿的事情鬧得是人盡皆知,他是想不知道都難。他這一直到,靳老夫人那邊自然是跟著知道了。

所以,老夫人對秦覓也極為反感。

自然是不再希望這個當初拋棄了自己孫子的女人再來和自己的孫子糾纏不清。

如今靳先生難得主動想要調查秦覓的事情。他真的擔心靳先生會重蹈覆轍,被這個女人的花言巧語騙了繼續和人家在一起。

“不要妄自揣測。”靳司晏蹙眉。靳叔這一點,還真是讓他有些無奈。

當初左小寶的事情也是他捅到老太太那邊去的。

他這個嘴巴,實在是一點都不牢靠。

可偏偏,卻是對靳家最忠誠的。

*

JZ形象代言人公開競選是定在7月8號。

這一天,沈卓垣沈公子那叫一個春風得意,打扮得***包至極,從頭到腳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風華絕代”。

雖然結果是內定的,但怎麽說,他也得在過程中好好享受一下刁難人的感覺。

元岑安的來電,讓他剛要閃亮登場的動作一頓。

手忙腳亂地接起,他笑得有些尷尬:“老大,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他摻合在靳司晏和元岑安之間,確實是左右不是人。

哎,誰讓這兩人突然膈應起來了呢。害得他也跟著難做。

“老二去H城了,你跟老三說一聲。讓他……”頓了一下,另一頭的元岑安似乎有萬般的惆悵與無奈,苦笑不已,“讓他多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