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徹骨寒風自遙遠的北地席卷而來。

縱然被一路而來途徑的一座座山脈分段攔截,寒流依然抵達了作為『天靈山脈』支脈的青雲山。

山崖之上蒼勁黝黑枝頭,紅梅迎著冷風綻放,點點淡黃色花蕊輕輕搖曳,俯瞰下方春意盎然的山穀。

當淡淡的梅香盈散山穀內,在「藍銀草」的草木清香襯托下,這份不同叫醒了沉睡中的淩易。

直徑超過一丈的巨大草球營帳中,淩易緩緩睜開雙眼,入目所及的是透著淡淡藍綠色光亮的草葉帳頂。

將胸膛上搭著的玉臂輕輕拿開,還沒等淩易坐起身,身側的佳人便已然驚醒,下意識的起身,準備伺候著淩易穿衣。

淩易伸手按在佳人香肩,將其壓回身側躺下,此時天光透過草葉映照進來,傾灑在佳人嬌軀之上,曲線玲瓏,肌膚白皙,宛若精心雕琢而成的玉像一般。

因為肌膚過於光滑,淩易的手掌不自覺的下移,按到了那奶白的雪子上,下意識的捏了捏。

對於淩易的小動作,佳人沒有嬌羞,兩人之間的默契,基本上已經達到了拍一下就提腰,拍兩下就夾腿的地步,說是心意相通也毫不為過。

佳人垂首,視線落在淩易手掌覆蓋的位置,感受著自己強健有力的心髒跳動,唇角勾勒出足以傾倒眾生的笑容:“易哥放心,我會好好蘊養這股力量的。”

此時,在佳人的心髒之中,有著一點翠綠色的微弱熒光,熠熠生輝。

隨著血液的流動,一點一滴的生命力被那微弱的熒光所吸收,令其以微不可察的速度逐漸成長著。

那是‘極致生命’的力量,提取自「九心海棠」血脈之中,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不是被淩易以武魂「青木·藍銀草」進行保存與蘊養,離開「九心海棠」血脈後恐怕連一息時間都難以保存,便消散於虛無。

現在這份力量被淩易送進了阿銀的身體之中,以阿銀這個天生地養的「藍銀皇」血脈為溫床,不但可以將其徹底保存下來,並且還能一步步蘊養至完整狀態!

其實,通過解析自己與阿銀的血脈,淩易可以確定,兩人的力量已經無限接近‘極致生命’,尤其是阿銀,她的「藍銀皇」血脈中自帶生命屬性,隻是相對於打破凡間界限,觸摸仙神級的‘極致生命’,還是差了一線。

一線之隔,天地之別。

須知,哪怕是不完整的‘極致生命’,都可以強行更改「九心海棠」武魂的本源屬性,甚至連吸收的外來魂環魂技也可以進行屬性覆蓋,就可以知道這‘極致生命’的力量權重有多高,有多強勢。

而不同於阿銀的「藍銀皇」血脈,淩易的「青木·藍銀皇」,除去同樣強大的生命屬性外,還擁有著同樣不弱的木屬性。

至於乙木延伸出來的巽風,甲木演化的震雷,隻是淩易個人參悟的屬性掌控,並不影響血脈上的屬性成分。

有所得,自然會有所失。

稍微了解些五行、天幹知識的人都知道,木屬性的力量,並不是單純的生命,它還涉及了盛衰與枯榮。

淩易的心很大,大到不是一個‘生命’可以囊括,無論是枯榮之輪回,十天幹之庚金、戊土、丙火、癸水,八卦之巽震,他都想要。

隻是淩易也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以往還弱小的時候,為了快速提升實力,隻能專注一道,最多為其他的道路留下出發的敲門磚。

現而今,已經初步擁有自保之力的他,因為自身的實力提升進入了一個瓶頸期,終於可以拿出一部分精力與時間,投注到曾經設想的那一條條道路上來。

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升高度,那就想法子擴展寬度!

木桶的容量雖然取決於每一根木板有多高,但若是這些木板足夠的寬,其中所能承載的水同樣也可以多很多!

身邊的紅顏們,在淩易的眼中,除去是肉體與靈魂雙重伴侶外,也可以作為求道路上相互扶持的道侶。

楊雪莉之於庚金、震雷,阿銀之於生命、乙木,柳二龍之於離火,阿柔之於巽風,足以節約淩易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而除去身邊的紅顏們,【淩雲城】所屬的眾人,上到塵見君、塵心父子,中間的古榕、獨孤博,到下麵的逆星、二月玄、黎楊、莫餘雄等人,在修行道途上,皆是有著其自身獨特的見解,這些都是淩易進步的資糧。

……

差不多的時間,萬裏之外。

走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唐月華絕美的臉上帶著些許好奇,左看看右看看,眼中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鮮。

其實,這裏的一切,唐月華在大陸上其他地方都見到過,有些甚至比這裏還要繁華。

真正讓唐月華感到不同的,是她所在的集市,名為北口河鎮。

沒錯,【水木公國】的北口河鎮,曾經的‘藍銀領’北口河鎮!

順著人流,唐月華背負「青冥神劍」,一步一步的走出鎮子,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山海村!

是的,隨著‘藍銀領’整體搬遷,曾經更改為‘山海苑’的位置上,山海村再一次的形成。

不同的是,居住在這裏的人,早已換了容顏,物是人非事事休。

走進山海村,唐月華看著一個個哪怕寒冬臘月都隻是身穿單衣,卻絲毫不覺得寒冷的村民,美目中泛起異樣神色。

“姑娘,不知道你找誰?”

唐月華觀察著村民,村民同樣也觀察著她,一位年約六旬的白發老者走上前,客氣的問道,聲音洪亮:“我是這裏的村長,村裏的人我都認識,你可以跟我說一說。”

“你好,”唐月華輕輕點頭回應,動作優雅,清麗的聲音透著良好的修養:“我不找人,找一個地方。”

“地方?”

村長撫著自己花白胡須的手一頓,眯眼看著唐月華的花容月貌,最後視線落在她背後的「青冥神劍」劍柄之上。

“什麽地方?”村長右手繼續撫須,一副若無其事的問道,身後的左手卻是悄然打出了一個手勢。

麵對村長的詢問,以及潛藏的戒備,唐月華不以為意,檀口輕啟,淡淡的道:“淩家老宅。”

聽到這四個字,村長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輕鬆不少,就連在不知不覺間圍靠上來的一位位村民都莫名的變得不再充滿敵意。

“原來是來參觀淩家老宅的啊——”村長的臉上重新浮現笑容,撫著胡須的手都變得輕盈不少,另一隻手對著身側一條直通村子東南角的青石路指了指,道:“順著這條路,大概二裏半,那裏有座宅院,門口匾額上寫著‘百草園’三個字,那就是了——”

“姑娘,淩家老宅的位置,在【水木公國】可以說人所皆知,順著你腳下的這條青石路,你可以在公國內任何一個地方走到那裏。”

唐月華順著村長所指的方位看去,聞聽後麵的話,這時才發現,村子裏的其他土石路,與她腳下的青石路有著明顯區別。念及之前在北口河鎮,還有【水木公國】的其他地方,始終唯有一條青石路,不由得想到了很多很多。

在謝過村長後,唐月華順著青石路繼續前行,天空在不知不覺間開始飄飛片片晶瑩雪花。

看著漸漸淹沒在飛雪中的背影,村長歎息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向自己的家。

“不必時時懷念我,也不要指望我回來,我離開以後,你們就是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時至今日,村長都能想起,那一年,那個人在離開時,麵對【水木公國】各地蜂擁而來挽留他的眾人,所說的那些話。

‘藍銀領’的所有人,上至八旬老人,下至繈褓中的嬰孩,都選擇跟隨他,踏上那未知的路途。

一夜之間,‘藍銀領’變成了一片無人區。

但同樣在一夜之間,這裏又恢複成了【水木公國】最為繁華的地方。

因為有無數如同村長這樣的人,從【水木公國】各個地方遷移而來,自發的守護著這裏。

“當你們用思想武裝大腦,當你們眼睛擦的亮亮的,當你們學會了分辨是非,而不是迷信某個人,到時候你們自然就是我了,你們會和我一樣,去呐喊、去疾呼、去做先鋒隊,去因地製宜拿出方案,去掙脫枷鎖,迎接新的世界——!”

腦海中回**著那些振聾發聵的話語,村長手掌伸出,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被自己的體溫悄然融化,呢喃出聲:“先生,你讓我們不要迷信,但你可知道,你已經是我們的信仰啊——”

……

另一邊,二裏半的青石路很快被唐月華走完。

站在路的盡頭,唐月華仰頭看著麵前這座平平無奇的小院。

真的很普通,從用料,到建築工藝,與鬥羅大陸尋常村落中的房屋並無二致。

“這就是你小時候成長的家?”唐月華眼中浮現出耀眼的探索欲望。

據她在『淩雲城』那些老人處探聽來的消息,當年的‘藍銀領’搬遷之時,山海苑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被平移到如今的『淩雲城』之中。

這裏的‘淩家老宅’,其實是按照曾經的山海村淩家院落複刻出來的。

可以說,這院子裏的一切,都與尋常村落人家沒什麽兩樣,就連那滿院的「藍銀草」,因為長時間沒人打理,都好似雜草般野蠻生長。

這麽多年來,許許多多的人,都曾來此瞻仰過,緬懷著那位從【水木公國】走出去的傳奇人物。

推開虛掩的木門,唐月華邁步走進小院,視線四下環顧,滿地的「藍銀草」被積雪覆壓,院牆上的「女蘿草」與「爬山虎」一片枯黃,對麵的窗台上,還有著一支木頭枝丫做成的彈弓。

穿堂過戶,唐月華的腳步最終停留在一間陳列簡約的小房間中。

青蔥玉手在窗沿、木桌上劃過,毫不在意玉白指尖沾染上的灰塵,最後停在床頭一排未完工的粗糙木雕之上。

信手拿起最邊上的狗形木雕,唐月華又看向剩下的那些:

牛、馬、豬、羊、雉、雞、龍。

加上手中的狗,一共八個。

“咦?這是什麽?”唐月華正準備將狗形木雕放回原位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了木雕低下有個奇怪的圖形

出於好奇,唐月華伸出手指在那圖形上摸索起來,最上麵的一橫,下麵兩個被截斷的一,形成了一個卦的圖案。

狗形木雕下麵有,那麽其它的呢?

帶著這個疑惑,唐月華分別查看了另外七種動物木雕,其中馬形木雕下麵是牛,龍,雞,豬,雉,雞,羊。

看著這些動物木雕與她們底下的圖案,唐月華的腦袋上浮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懂,完全不懂這些都代表著什麽。

搖搖頭,將這些木雕重新放回原位,唐月華放棄思考,如果這裏麵隱藏了什麽秘密,這麽些年來,怎麽會沒有人發現呢?

所以,這些可能隻是淩易隨手刻在上麵的塗鴉之作吧~

來到小房間的床榻邊,唐月華揮掌成風,將木**的浮灰盡數吹走,俯身躺了上去。

就這麽和衣休憩了半個時辰後,她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朝著之前就已經走過的堂屋而去。

堂屋一角,與淩易臥房一牆之隔的地方,唐月華回憶著淩易曾經在她耳邊說起的那個秘密,反手抽出背後的「青冥神劍」,默默地催動其其中所蘊藏的劍意。

“嗡——!”

一聲頻率極低的嗡鳴聲自秋水般的劍身發出,連帶著,唐月華的精神隨之變得敏銳起來。

而就在這種敏銳下,唐月華發現,自己手中的「青冥神劍」似乎出現了一抹悸動之感,似乎是在渴望著什麽。

順著那股悸動,唐月華的視線下移,最終落在腳邊不遠處的青磚之上。

‘地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