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有幾個人趕緊站了出來，說自己要走了，忙忙呼呼上去拿了包裹，下樓就走了。
穆蘭婭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得端莊平穩，臉上是滴水不漏，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大堆人除了仆人都走的幹幹淨淨。
最後留下來的，也就剩下潘虹一個人了，她孤零零地站著，目光終於落在了穆蘭婭身上，“婭婭，現在人都走光了，穆家可就沒什麽人了，本來那麽大的家族，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大娘，你這話說的不對，什麽叫什麽都沒有了？不是還有你和我嗎？我是家族族長，隻要家族裏還有人，就必須要肩負起責任來，這些事情，也是能夠接受的。大娘，你不會是看著他們走了，心裏不舒服吧？”穆蘭婭端著小巧的蛋清色茶盅，津津有味地喝著茶。
潘虹猶豫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著尷尬，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猶猶豫豫地開口了，“婭婭，你看，大家都走了，你爹恐怕心裏很不好受，我原本是想去找找他，讓他快點回來，可是他身邊陪著那個小丫頭，十有八九現在是回不來了，所以，我想著，要不然，我先去娘家住幾天，等他回來了…”
“大娘，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也要離開穆家了？讓穆家隻剩下我一個人？”女孩子睫毛一閃，眼皮撩了起來，目光猶如火焰一般燒在潘虹臉上。
潘虹低下頭去，急忙解釋著，“不不不，婭婭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說要離開穆家，我是想去娘家住段時間，改天再回來，而且穆家現在也不是隻剩下你一個人了啊，不是還有你娘杜曉伊嗎？對了，你娘呢？”
她這才突然意識到，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了，那個存在感一直很弱，總是躲在角落裏悄無聲息的女人。
“原來你果然是現在才意識到我娘不在這裏了啊，大娘，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啊。我果然是把你猜透了呢。”女孩子笑了起來，那樣的嫵媚，“不過，大娘，別人都能走，唯獨你不能走，你是我穆家的大娘啊，是穆老夫人啊，怎麽能走呢？你要在這裏，生在穆家做人，死在穆家做鬼，總之，你就是不能離開這裏，永遠都屬於穆家！來人啊，把大娘摻進她的房裏去，讓她好生躺著休息。”
潘虹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穆蘭婭，你要做什麽，你這是要幹嘛？我沒說要離開，我回去看看娘家人也不行嗎？你這是要軟禁我嗎？”
“送大娘回去，讓她休息，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讓她輕易出來走動，看緊她，不許讓她出什麽意外，如果她有了什麽岔子，我讓你們都沒有好結果！”女孩子身體一半靠在沙發上，一半卻始終是端著的，目光清冷，一如門外的冷風蕭瑟。
仆人們果然拉著潘虹去了，惡毒的咒罵響起，她的眼睛卻眨也不眨。
時間還長，她要慢慢來，她一點兒也不著急。
晚飯是她和潘虹一起吃的，不過是一個小時的功夫，潘虹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顯得灰頭土臉的，眼睛渾濁無光，無神地看著長長的餐桌那頭的女孩子的臉。
她拿著明晃晃的刀叉，對著那頭的潘虹微微一笑，“大娘，你下午活動了那麽久，肯定是餓了，這個牛排十分熟，符合你的口味，你快吃吧，家裏人少了，東西就豐盈了，我們兩個人，吃不完這麽多的，今天，管夠。”
餐廳燈光昏暗，影影綽綽的有著看不清楚女孩子的臉，然而那光滑的刀叉反射的燈光閃亮，卻照亮了那女孩的眼睛，是笑著的，卻帶著森然的陰沉，還有看著獵物的那一股玩味…
不寒而栗，潘虹慌忙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切著盤子上的牛肉，這牛肉…
說是十分熟的，可是根本就沒有熟透，那牛肉紋理清晰，表層的顏色還透著原有的深紅色，用刀子切了半天都沒有切開，她隻好用刀叉單獨地切，刀子在光滑的盤子上摩擦的聲音，在這個幽靜的空間裏格外的清楚，非常刺耳。
穆蘭婭站了起來，拿著手裏的刀叉大步走了過來，“大娘，你是不是老了？怎麽連牛肉都切不動了，真是讓人可憐，來吧，我幫你切好不好？”
“不用不用。”潘虹趕緊擺手，然而女孩子已經走過來了，並且彎下腰來，用自己的刀子親自給她切牛肉。
她手法非常嫻熟，而且確實切得很快，不過一會兒就切下來了一大塊兒，用叉子插著送到了潘虹嘴邊，親切地笑著，“大娘，你看，我給你切好了，大小應該很合適吧，我覺得和你嘴巴的大小差不多，來，吃吧？”
“婭，婭婭，謝謝你啊，我我，我吃。”她看著女孩子光潔緊致的皮膚，還有她那親切燦爛的笑，隻好長大了嘴巴卻接那塊牛肉。
穆蘭婭恨恨地把自己的叉子連同牛肉一起塞進了潘虹的嘴巴，用力地按了進去。
潘虹爆發出了一陣慘烈卻又模糊的叫聲，她拚命地搖晃著自己的胳膊，慌忙站了起來，把身後的椅子都撞倒了。
舌頭被叉子插住了，火辣辣的疼，一股腥鹹的味道在口腔中迅速地彌漫，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這個穆蘭婭就是故意這樣做的，她是在報複自己，用這樣暴力而且極致的方法報複著自己。
“大娘，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怎麽連叉子也給吃進去了？快快快，快給我看看，哎呀，真是可憐，來，我給你拔出來。”
穆蘭婭追了上來，手指迅速地插進了潘虹的嘴巴，抓住了叉子的把柄，一個用力，把叉子拔了出來，有血跡噴了出來，噴在她手背上，鮮豔而且驚人。
潘虹嗚嗚地叫著，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卻不敢離開，隻是看著麵前的女孩子，可憐兮兮地看著。
舌頭像是要被扯掉了一樣，她能夠看到自己流下來的血，那血越來越多，古代人都說能咬舌自盡，那自己這樣，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