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大人,你是不是很困了?”男人的聲音仿佛從雲端飄下,虛無縹緲。
廢話,這樣折騰怎麽會不累,這個男人一點兒都不懂的憐香惜玉,原本就是突然跳下來的,又這樣粗魯地對待自己,不累才怪呢。
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把自己嚇了一跳,原來自己的嗓子竟然發不出聲音來了,林悅悅吃了一驚,掙紮著把自己的身體坐直,這才發現身體都被掏空,連說話都沒有了力氣。
原來這一番折騰這樣久,她仰頭看去,岸上的那些螢火蟲許是感覺到了湖水的溫度,紛紛靠了過來,瑩瑩綠光和水麵倒影交相呼應,林悅悅隻覺得天上湖麵都是一片星空,如此美麗。
年幼時候,母親最喜歡帶著她去夏天的山上漫遊,微風和煦,青草茵茵,她奔跑在山頂的田野之間,撒歡兒似地跌倒,爬起,任由自己滾了一身的泥土。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小胖子,肉乎乎的身子和肥嘟嘟的腿,蘋果一樣圓的臉蛋上麵都是紅暈,她最喜歡就是傍晚時分,拉著媽媽的手看那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螢火蟲。
媽媽告訴她,這種可以給自己照明的小蟲子是小精靈。她當時年幼,天真爛漫,就小瘋子一樣漫山遍野地找螢火蟲,裝進小瓶子裏麵做成精靈燈籠。
媽媽很喜歡坐在一邊微笑著看奔跑的她,看她肉嘟嘟的臉變成了緋紅色,黑亮的眸子像是加進了星光,閃爍著喜悅。
“媽媽,我好喜歡這個。你看我的精靈燈籠。”她裝了一瓶子的螢火蟲,獻寶似地遞了過去,滿臉討好。
那綠色的燈籠照出媽媽的臉,她很喜歡媽媽的笑,總覺得她很美,很好看,笑起來更加好看。
媽媽果然笑了,伸出手臂,把她和那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小瓶子一起摟進了懷裏,滿天星光下,媽媽的眼睛是黑色的柔和的,“悅悅小寶貝真棒,來。”
她們該回去了,捧著裝滿螢火蟲的她趴在媽媽的肩頭,看著滿天的星光和螢火蟲融在一起。
可是第二天,那些可愛的小精靈就沒有了榮光,她急得顧不上穿鞋子就去找媽媽。
“為什麽小精靈們都不亮了,她們是不是要死了?”
媽媽正在習武堂看師兄們練習功夫,見她蓬鬆著頭發跑出來,滿臉的焦急,便溫柔地笑了,蹲下來揉她的小腦袋,“她們昨夜一直陪著悅悅睡覺,一定是累了,她們休息了,悅悅再等等好不好?”
她一整天都在期待著小精靈們醒過來,終於在傍晚時分,小瓶子亮了起來,她的笑臉也終於綻放開,她放出了那些亮起來的小精靈,綠色的小精靈徘徊在她周圍,那樣美得景象,她從來都沒有忘記,也從此愛上了這種帶給她歡樂的小精靈。
媽媽不在自己的那些日子,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去收集那些漂亮的小精靈,幻想著有一天,媽媽可以像以前一樣,彎下腰來,輕輕地揉著她的額發,溫柔地笑。
“媽媽…”
女孩子纖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可是媽媽,我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你?你會回來嗎?你不想悅悅嗎?
蘇慕遠身體微微一顫,他也是聽林宏威說過,林悅悅喜歡螢火蟲,自從離開父母以後,她經常一個人去山上尋找螢火蟲,有時候能夠呆很久的。但是他不知道,這竟然也是關於她母親的回憶。
這讓他有些後悔。
後悔讓她看到螢火蟲,回憶的確是溫暖的,但是回到現實,她麵對的是不能見到母親和承認父親已經離世的悲傷,他不願意讓她承受這樣的悲傷。
他是曾經見過她回憶過往的樣子,知道那些關於爸媽的溫暖回憶與悲慘的現實對比以後,帶給她的是夢囈和不自覺的顫抖。
那是他根本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蘇慕遠輕輕地蒙上了女孩的眼睛,聲線低沉柔和,“傻丫頭,想什麽呢?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老公在這裏幫你看著…”
他掌心潮濕溫熱,覆在女孩眼皮上有些沉重,林悅悅輕輕搖搖頭,似乎有些不耐,然而睡意昏沉,最終還是昏昏睡去。她光潔的額頭,濃密的睫毛,微翹的嘴唇都成了他眼裏最想要疼惜的一部分。
我的寶貝,快睡吧,給你一個安全而溫暖的夢。
泉水溫和,設定的是他要求的溫度,沒有人打擾,男人摟著女孩,目光卻沉沉望著天空,了無睡意。
他沒有睡意,也不是很困,這段時間他因為有傷,一直躺在**休息,好在王醫生和李太醫術屬於東西結合,他年輕力壯,恢複力超強,因此已經好了一大半,從外麵來看,已經沒有沒有什麽大的問題了。
然而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讓人處於極度緊張狀態,那個對手不曾露麵,卻操控著一切,隻是這一次,也不得不放棄小新和王路全了。
他隻是拜托清羽通一個方便,讓小新和她的父母見了一麵,把他們所經曆的全部都告訴了小新,小新出自於農村,原本就擔心自己的父母受牽連,之前一直想要蘇慕遠放過她的父母,一聽到父母曾經被王路全的人追殺的事情,自然是再也不願意聽從王路全的安排。
至少,就算自己被判決,刑罰幾年,還是可以出來和父母團聚的,何況蘇慕遠請她的父母帶過去了一句話,在她服刑的這段時間,這一對老人家的一切安全和經濟都有蘇家負責。
人往往都是偏向於能夠給自己解決後顧之憂的人,小新是聰明人,自然略一思慮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然而,隻是化解了一次危機而已,很顯然地方步步為營,已經把第二個難關放在了自己麵前,關於江青青被帶往國外的事情,輿論依然滿天飛,江辰所擁有的企業或許在蘇家麵前不值一提,可是他一直是方少將的朋友,這個關係不容小覷,輿論的力量會脅迫他…
男人略一皺眉,目光平平地落在水麵上,一隻小小的漂浮毯浮了過來,上麵放著的枕頭和毯子都很齊全。他低頭看向懷裏睡的很熟的女孩,知道這段時間她都沒有休息好,這會兒終於放下心來,自然是睡的沉。
他動作輕柔而且小心,慢慢地把女孩送上了漂浮毯,把毯子也細心地蓋在她身上,山頂原本應該是冷的,可是有機器不停歇地工作,溫度宜人,女孩子一頭黑發鋪在枕邊,被那蒸汽暈染,很快就半幹了。
他卻趁機從水裏爬了出來,**著肌膚緩緩地走向了原來的地方,手機和衣服都扔在原地,周圍空無一人,隻剩下夜蟲的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