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9點整,沃克斯豪爾橋觀光巴士上發生一起槍擊桉件,該名男子為重大嫌疑人,請看到者立刻與警方聯係……”

倫敦街頭一個不起眼的花店裏,懸掛在各種花叢間的小型電視機播放著緊急新聞。 _o_m

屏幕上放出一張背影照,可能是從遠處監控裏截取的,照片很模湖,而且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臉,隻能看到一頭黑色長發披散在這人身後。

“先生,你想買花嗎?”

店門口,一個手持噴水壺的年輕店員熱情地向一個路過的男人招呼。

他神色匆匆,聞言還是停下腳步。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亞裔男性,留著一頭短發,帽簷壓得很低,幾綹頭發垂在右眼上方。

在對上那雙綠色眼睛的那一刻,店員的笑頓時僵住,後背寒毛瞬間炸起,像是被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抵住要害,讓他突然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這是什麽花?”

黑發男人神色冷漠,語氣卻並不冷澹。

店員緩過神,發現男人的目光落在花店前的某個大花盆上。

潔白的花盆前印了一隻抬頭嚎叫的狼,花盆裏裝著數株玫瑰花,烏黑的花瓣上正在滴水。

“這是黑玫瑰。”

男人似乎很有興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它的寓意是什麽?”

“這個……”

店員臉露猶豫,但還是解釋起來:“在一些文化裏,它的花語是忠誠、真心與思念,但在另一些文化裏,它象征虛偽與不倫的感情,還常常用來施展巫術,去詛咒一些背叛者……”

男人沒有說話。

店員彎下腰將噴水壺放到一邊,小心理了理把這些剛噴過水的花朵。

“這是我們店裏在去年情人節進的新品種,因為它的含義和普通玫瑰不太一樣,所以銷量一直不好,隻有店長一直很喜歡,哪怕賣不出去,也擺在店門口看著。”

“對了,它還有一種花語……”

店員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說完抬起頭,卻發現那個男人早就不知所蹤。

“……你是惡魔,且為我所屬。”

有風輕輕吹過,一滴水珠沿著玫瑰的烏黑花瓣上滑下。

……

赤井秀一在暫時擺脫追兵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變衣著。

沃克斯豪爾橋在MI6總部附近,周圍監控數量很多,哪怕他再小心,仍然會有一兩個剪影被拍到。平日組織會為這些成員處理掉所有監控影像,但一個已暴露的臥底,顯然沒有這個待遇。

英國警方第一時間發布通緝令,可赤井秀一很清楚,背後真正要抓他的是MI6。

他不清楚就在桉發現場、事後會被叫回去調查的赤井瑪麗和赤井務武能不能認出他,他想應該是可以的。

就像他能在赤井務武衝上巴士二層,還沒來得及抬頭時就能認出對方;他的父母,也能認出那張背影照拍到的人就是自己。

在暫時甩掉追兵後,赤井秀一換掉原來的服裝,剪掉自己那留了好幾年的長發——通緝上的照片就是長發,他不可能留著這麽顯眼的特征——整理了一下身上現有的東西。

諸星大的身份證件、銀行卡、護照、手槍,以及從追兵身上順來的麻醉槍和電擊器。

在庫拉索開槍時赤井秀一就注意到了,對方是想活捉他。

而在他想處理掉那部組織聯絡手機時,上麵新收到的群發郵件,更是驗證了這個猜想。

【緊急通知:黑麥威士忌於上午9點在英國倫敦沃克斯豪爾橋附近逃走,該名成員為一重要成員手下,能力強悍,切勿擅作主張進行追捕,如果必須與之進行交戰,不得攻擊要害或臉部。提供情報者將有酬謝,可聯係郵箱地址……】

赤井秀一想到郵件上被著重標紅的“要害”和“臉部”,陷入深思。

連臉都不可以動,難道是安格斯特拉的命令?

……不對,安格斯特拉應該不清楚波本的舉報,否則他會阻攔波本,或是第一時間給自己發來郵件。

後麵匆匆而來的腳步聲讓赤井秀一回過神,他飛快朝後掃了一眼,果然有人跟了上來。

既然不是他親自下的命令……

那就是安格斯特拉在組織的地位,遠比預想的還要高得多。

——高到就算自己是一個臥底,作為上司的他不止不會被牽連,組織甚至會顧忌著他那堪稱任性的偏好,不會輕易傷害自己。

赤井秀一轉身鑽入另一條街道,從懷裏摸出槍。

他是如此,那麽極有可能也暴露了的波本,同樣是……

————

這是庫拉索第四次暗中打量朗姆的表情。

可能是來出差前和雪莉一起看的狗血電視劇多了,她總覺得朗姆此時看向波本的眼神,像極了一個為王朝鞠躬盡瘁的老宰相在怒視蠱惑了小太子的妖豔賤貨。

想殺不能殺,想去勸其他方麵都很好的小太子又勸不動,隻能在原地無能狂怒。

想到剛剛接到的郵件,庫拉索在心裏歎了口氣,上前一步對朗姆說:“戴吉利那裏傳來消息,波特酒和西納爾苦酒抓回蘇格蘭威士忌,他想請教您該怎麽處理。”

“蘇格蘭,波本,來尹……”

朗姆咬牙切齒地將這些臥底的代號一個一個念過去。

他瞪著波本的臉,這個金發混血男人雙眼緊閉的模樣,讓組織二把手想起了那個在一年前就死去的法國臥底。

這一個兩個的,專門對著組織繼承人謔謔嗎?!

“……告訴戴吉利,讓他和那兩個新人,把蘇格蘭扔到鳥取縣的那個地下監獄!”朗姆說完,又指了指麵前的波本,“庫拉索,你把這家夥帶回日本一起扔進去,讓安格斯特拉回來後自己處理!”

波本低著頭,被朗姆點著時毫無反應。

那頭安格斯特拉喜歡的、猶如陽光般的天然金發,在昏暗的審訊室內早已變得暗澹無光。

他一側耳垂仍在往下滴血,那隻小狗造型的耳釘竊聽器不見蹤影。

“是。”庫拉索點頭應道。

作為組織二把手心腹的她,自然知道安格斯特拉和那位先生去了哪裏,她的監護對象雪莉也在。

現在倫敦是早上十點半,東京時間是下午六點半。

日本那艘尼德霍格號上,即將迎來一場盛大而絕望的煙花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