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潤說完後拿出手機,查看現在的時間:6點24分。

和他預計得差不多,他轉頭對另外四人道:“好了,還剩下最後一艘,你們的任務馬上就能結束了。”

被他阻止開槍的成員奇怪道:“還有?我看過您之前傳來的圖片,明明隻有這些。”

“那些資料是昨晚我傳給你們的,其實還有一艘鈴木集團顧問鈴木次郎吉新建造的地效翼船,他在今天早上才在眾人麵前親自試航……”

伊澤潤一邊說,一邊領他們去找。

五人朝著與放置救生船的反方向走去,輪船底部本就昏暗,他們走了一段距離,隻剩下幾人手裏的手電筒亮著。

伊澤潤手裏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他本就有很出色的夜視力,在不知不覺中,一開始領路的他漸漸和他們並排走在一起。

“地效翼船是什麽?”山田發出疑問。

“地效翼船說是船,更像某種飛行器,啟動後可以緊貼著水麵飛行,速度是普通船的好幾倍,無法像飛機那樣徹底飛上天空。”伊澤潤解釋道,“是那個顧問搞到手的,他一向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也非常舍得往上麵砸錢。”

如果不是他堂弟、鈴木集團董事長提前買下這艘遊輪,這次鈴木集團的宴會本該在飛艇上進行。

“遇到極端天氣不能使用,但今天海上風浪不大,他們有可能坐著它逃生,所以必須毀掉才行……”

伊澤潤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帶回**著,終於他們來到另一個房間。

這裏很大,黑暗裏隱約可見很多大型機械的輪廓。山田離伊澤潤最近,感覺到他停下腳步,立刻也跟著停下,舉起手電筒朝前看去。

他說的果然不錯,與其說是船,不如說是一架小型飛機。

構造特殊的螺旋槳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四人忍不住靠近去查看。在這個黑漆漆的密閉環境裏,不知從哪裏忽然吹過一陣冷風,那對巨大的螺旋槳,竟然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伊澤潤站在最後,漫不經心地活絡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將白天從鈴木顧問那裏順來的遙控器往旁邊一扔。

巴掌大的機器飛出一段距離,在黑暗環境的遮掩下,砸落在地上,滑到無人注意的一邊。

螺旋槳卷起的狂風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大,下一秒伊澤潤感到鼻梁上一輕,額前劉海緊接著吹起——他的眼鏡竟然也被風刮掉了。

“這是怎麽回事?!”其中一人大驚。

“斯內克先生,會不會有……”

離他最近的兩人大喊大叫,就在他們想回頭詢問時,伊澤潤的雙手先一步伸出,毫無力道地一左一右分別搭在他們的腦袋上。

“不用擔心,有我在。”

伊澤潤聲音懶洋洋的,卻聽上去非常可靠。在過去,他曾無數次這樣安慰自己在各個不同勢力中受驚的同事們。

在下一秒,他左右手同時發力,如打開瓶蓋一般,將他們的腦袋徹底擰向另一個方向。

“哢噠。”

頸部骨頭徹底折斷的聲音,被螺旋槳發出的噪音吞噬其中。

四重臥底臉上的溫和神色尚未褪去,他注視著仍然以背部對他、臉卻正麵朝向他的兩個手下,他們的表情徹底凝固在死亡的那一刻。

——那是對他的完全信任和依賴。

伊澤潤平靜地將他們的身體往旁邊隨手一推。

“咚!”

兩具屍體重重倒地的聲,終於讓前麵的另外兩人發現異常。

山田作為新人,反應比沒代號的普通成員還要慢上半拍,這次來參加任務隻是機緣巧合。

他哆哆嗦嗦地剛回頭,就見一個黑影猛地逼近他另一位同伴的身邊,兩手閃電般地伸出,其中一隻手將他下巴卸掉,另一隻手將他的身體推向麵前轉動的螺旋槳。

聲響暫時消失了,有什麽**濺出,淋了他一頭一臉。

噠噠噠……

黑暗裏,螺旋槳轉動的聲音繼續響起。

因為突然塞進去一個異物,讓它的槳葉轉動起來稍稍有些受阻。不過幸好隻有幾秒,在幾秒後,它的聲音恢複正常。

山田整個人徹底懵了。

發生了什麽?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剛剛……看到了什麽?

他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在大腦反應過來前,身體就先動了,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那裏濕漉而粘稠。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山田看到自己不住發抖的手上沾滿血液。新鮮的血尚未幹涸,順著他的手背,落下一串刺眼的紅珠。

“唉。”

熟悉的歎氣聲響起。

往日可以讓他安心的聲音,此時卻讓他毛骨悚然。

伊澤潤,組織代號為斯內克,這位加入組織時間不長、人緣卻非常不錯的成員抬手摸向鼻梁,結果手指在即將觸到時頓住,完全摸了個空,他的眼鏡不見了。

山田看到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手帕,滿臉無奈地擦了擦雙手掌心。

“我果然不太喜歡親自動手……”他再次歎氣,“這兩個家夥到底多久沒洗頭了?”

聽到這句話的山田渾身一顫,他終於反應過來,想要轉身逃走。

可惜,已經遲了。

——擦完手上頭油的伊澤潤,在下一秒就接近了他。

山田眼睛瞪大,巨大的恐懼讓他連叫都叫不出,一時間忘記了能以通訊耳機向其他同夥求救。他手裏的手電筒飛出,砸到地上咕嚕轉動數圈,一道光朝他們照了過來。

黑暗裏射來的這唯一一束光,讓山田在死前的最後一秒,徹底看清了伊澤潤此時的表情。

那張臉上是和往日別無二致的笑容,他嘴角向上揚起,笑得溫文爾雅。

隻是那雙眼睛,就像最冷硬的琥珀,在那片澄澈的顏色裏,凝結了囚於其中的死物生前最絕望無助的掙紮。

————

係統地圖上,有四個紅點消失了。

名為赫雷斯的藍點在那裏待了幾秒,接著朝出口處移動,沒打算留下清理屍體;在他走後不久,另一個藍點過來。

境白夜拎好打包著剩餘麻球的便當盒,看著那個沒有名字的藍點。

今天他見過不少船上的藍點,他們與烏丸集團有商務合作或其他交易,另一些哪怕沒親自見過,他也從斯皮亞圖斯那裏看過資料,他們的名字和長相早已記錄係統,哪怕他不記得,係統地圖也會顯示。

而麵前的這個藍點,是地圖上唯一一個沒有署名的。

這會是誰?

在和斯皮亞圖斯、記者以及雪莉走出中餐廳後,境白夜一直在思考。

“白夜。”

斯皮亞圖斯忽然停住腳步。

境白夜跟著停下,然後抬頭對上了那雙和他極為相似的眼睛。

“我自己去就行。”斯皮亞圖斯說,“你帶著誌保,去找昨晚貼身服侍你穿衣的那個下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