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宴會準時結束,沒有任何桉件或意外發生。

鈴木財團董事長鈴木史郎和自己妻子站在一起,和離開的賓客告別。

他的小女兒雙手抱胸,看著就沒什麽大小姐的架子,對著這些人離去的背影幽幽歎氣:“都沒幾個長得帥的誒……”

“園子!”她姐姐聽她音量不低,小聲提醒道。

“好啦,老姐,我小聲點就是了。”

鈴木園子滴咕一句,思念起自己沒來的好閨蜜……勉強再算上另一個發小。

新一那個混蛋,他父親帶全家去美國度假——明明美國前不久剛出了那麽嚴重的大桉子,竟然還要去那裏——還有小蘭,她買感冒藥抽到三人名額的美國十日遊,她聯係上分居已久的妃律師,一家三口一起去了。

一個兩個都是成雙入對的,她老姐和隔壁富澤集團的三子打得火熱,就她一個孤家寡人。

……不行,她未來也要找個帥哥!

就在鈴木園子燃起鬥誌之時,兩個人走了過來,為首的男人照例和她父親簡單交流幾句。

鈴木園子知道這就是烏丸集團那位從未露麵的董事長,當然,她關注他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是因為他是這次宴會賓客裏最帥的那幾個。

他那個不知是兒子還是侄子的繼承人也長得很好看,哪怕一隻眼睛纏著繃帶,還是可以看出他相貌非常不錯。

鈴木園子一通天馬行空,烏丸集團董事長早就交談完離開了。

“這位先生看著是個外國人?”她姐姐鈴木綾子在他們走遠後小聲開口。

“芬裏爾·克洛先生是美國國籍。”他父親說,“好像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沒有露麵,直到他收養了那個孩子。”

鈴木朋子手托著下巴:“明明長相不同,可氣質非常相似,還有那樣的黑發紅眼……”

鈴木園子聽到這些話題,毫無興趣地看向別處。

宴會廳內的賓客越來越少,服務員們開始收拾現場,一個侍者模樣的人從大門離開。

鈴木園子對男性相貌極為敏感,她一眼就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眉毛有些稀疏,戴著深色橢圓鏡框眼鏡,配一條棕紅色的領帶……談不上醜陋,就是平平無奇,是扔到人群裏難以引起注意的那種。

……

離開宴會廳的侍者臉色蒼白,像是受到很大的驚嚇。

他走得太急,碰到一個站在走廊中間和身邊老人說話的年輕女孩,幸好她身後一位頭發微卷的男人及時伸手扶住她。

“抱歉!”侍者匆匆道歉,卻沒有停下來。

少女一臉莫名,男人扶著她站穩,關心地問:“沒事吧,大小姐?”

“沒事。”有著茶色頭發的女孩擺擺手,一臉不滿地看向那個男人離開的背影,“什麽啊,鈴木集團的下人就是這種樣子?”

執事打扮的男人督了一眼那個侍者遠去的背影,垂下眼簾沉默不語。

“尹織,把紅葉送回房間,我去見見我幾位老友。”老人忽然說道。

“爺爺?”少女臉露迷惑。

“是的,老爺。”

執事盡責地應下,沒有刨根問底,也沒有再看那位侍者離開的方向。

……

侍者在走廊上越走越快,他的額頭沁出了冷汗。

“您在哪裏,風見先生?”

這時他的通訊耳機裏傳來其他同事的聲音,可他已經無暇顧及。

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宴會裏見到的那幕。

那個少年……

那個站在烏丸集團董事長身邊,以日本第一財閥繼承人身份出現的少年……

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

為什麽會和降穀先生傳來照片上的組織成員安格斯特拉……一模一樣?

冷靜下來。

現在不能著急,他必須聯係上降穀先生。

……雖然降穀先生去美國後就失聯了,很久沒有和公安聯絡,更沒有匯報他在那裏幹了什麽,可公安查到了屬於安室透的入境記錄。

風見裕也知道降穀零目前在日本,可能是因為組織的監視才沒有聯係。

隻是這個消息過於可怕,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告訴降穀先生。

他走過拐角,差點和從另一邊走來的人迎麵相撞,他下意識抬起手一檔,結果被對方順勢一把擰住手臂扭到身後。

在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的下一秒,他被用力按在牆上,完全失去反擊能力。

風見裕也大驚:“誰?!

預想中的冷笑、嘲諷或直接攻擊沒有傳來,在他出聲,對方竟然放開了他。

“……?”

風見裕也一臉懵逼地回頭,顧不上痛到好像脫臼了的胳膊,他扶穩眼鏡,在看清攻擊他的那人時愣住了:“尹澤……斯內克先生!”

“…………”

同樣戴了一副眼鏡的尹澤瀾麵露無奈:“風見,我說過我是以本名上船的吧?你喊那個代號,反而會讓我暴露動物園組織的身份。”

“啊?哦……抱歉,尹澤先生。”

莫名其妙被打的風見裕也下意識道歉,接著後知後覺道:“不過你剛才為什麽要攻擊我?”

“我步速正常走過拐角,結果聽到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我看到他時還突然抬起手,我以為是敵人的襲擊……”尹澤瀾歎了口氣:“畢竟這種事我遇到太多了。”

“原來是這樣……”

風見裕也呆了一下,臥底果然非常危險。

“你走這麽急,是遇到了什麽事嗎?”尹澤瀾問道。

對上那雙鏡片之後的琥珀色眼睛,風見裕也險些把安格斯特拉的事脫口而出。

但又想到麵前的男人正在潛入另一個犯罪組織,對降穀先生所在的組織可能一無所知,連忙改口:“就是有些事得通知警察廳那邊的同事……對了,尹澤先生,你的手機沒問題嗎?”

本來他想再次用手機聯係,結果在宴會開始後,他手機就沒了信號,連備用的衛星電話都打不出去。

他立刻找了在場的其他公安同事,確認他們遇到同樣的情況,於是他想找遊輪工作人員匯報這一點。

畢竟船上有那麽人,突然對外斷聯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尹澤瀾搖搖頭:“電話和郵件都發不出去,船上可能有屏蔽設備。”

風見裕也臉色越發難看。

這次他們公安和警方一起來船上,就是為了保護船上這些上層人士。因為手握病毒的紅色暹羅貓預告說會有下一波攻擊,而這個武裝集團就是喜歡以各種財團和有錢人為目標。

想到上層人士,風見裕也又想起了安格斯特拉,遇到尹澤瀾讓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我不打擾你了,尹澤先生,我還得去找工作人員告知這件事。”風見裕也急忙說道。

作為接頭人,他知道尹澤瀾是因為動物園組織的任務——鈴木集團在明天展出的傳家寶漆黑之星——才上了船。他本來不該參與安保任務,可警察廳長官說他能力強,就讓他一起幫忙。

他和他們不同,是以保鏢身份混上來的,無法離開自己的雇主太久。

“嗯,辛苦你了。”尹澤瀾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再過一個小時,我再去找你們會和。”

風見裕也點點頭,話都來不及說就趕緊走了。

“……”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尹澤瀾推了推製作成眼鏡外形的屏蔽設備,也轉身離開。

————

工作和交情是兩回事。作為朋友和戰友,我願意和他同生共死;但作為組織成員,在有那位先生的命令時,我也能對他動手,不會手下留情。

你動手時不會難過嗎?

會難過。任務是真的,但感情也是真的,能徹底冷血的人隻是少數,就算是臥底。

——這是殺死那位戰友的弗裏德曼對他說的。

是不是真把他們當好朋友對待,不隻是為了去利用他們?

您難道會和敵對勢力的人真心交朋友嗎?

——這是自稱在那裏沒朋友的赫雷斯對他說的。

組織兩位資深臥底的話在境白夜耳邊反複盤旋,直到夜很深了、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要休息了,他才用技能強迫自己入睡。

然後在一大早,他就醒了。

輪船平平安安,昨晚沒大事發生。通過窗戶,他看到海上剛升起的那輪太陽。

睡得晚起得早,可滿是心事的境白夜沒有絲毫倦意。他精神非常清醒,根本無法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

他抱著被子,觸感和別墅裏的完全不同。他摸出手機,暫時沒有信號。

境白夜懶得拿出可以直接無限製上網的筆記本電腦,他打開係統麵板和地圖,以這種方式確認蘇格蘭他們的情況。

【………………】

地圖從已經裝好炸彈的遊輪小地圖放大到日本地圖,在看清地圖的那一刻,境白夜猛地坐起身。

【宿主?】係統疑惑道。

【……不見了。】

境白夜看著地圖,在他成為烏丸集團繼承人後,上麵的藍點和紅點變多了。

他以為是自己因為這個才沒找到,連忙在打開搜索框輸入兩個酒名,結果現實還是打了他的臉,隻跳出一行冷冰冰的【未找到您的搜索對象】。

【波本和來尹……他們不在日本了。】

不隻是他們,琴酒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