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斯皮亞圖斯聽到境白夜的話,像是想起了什麽,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差點忘了,你不止一次為重要的人被傷害去報複對方,手段永遠是這樣不顧一切的激烈……不過你得注意點,別把自己搭上。”

“我有分寸。”

境白夜不知道他好端端為什麽要提醒這個,他看著自己麵前沒吃完的布丁,隨口應了一聲。

這道甜點不難吃,隻是味道不合他的心意,根本沒有他最喜歡的那種甜味。

他想吃羊角麵包和蘋果派了。

在出發前,境白夜沒有在安室透身邊安裝攝像頭——因為他知道不管是哪個人格,都很反感別人對他用這種東西——他給他帶上醫療手環,一旦身體情況出現異常,他的手機會立刻得到通知。

現在他的手機毫無動靜,安室那邊……應該沒事吧?

不知為何,境白夜忽然有些心神不寧。

斯皮亞圖斯沒有再提FBI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辛多拉董事長?”

“托馬斯現在受到我的……嗯,某種控製。”境白夜不再去看布丁,“我不想殺他,畢竟我平時不在美國,需要有人代我管理辛多拉集團。”

“而且他身體不太好,已經是癌症晚期,再過幾年就會死,沒必要親自動手。”

對FBI探員,他讓布萊克馬甲再度登場,畢竟是馬上要消耗掉的一次性用品,沒必要控製得過於精細;而對需要長期控製的辛多拉集團高層,他用了他的新技能【惡魔契約】。

在他第一次用這個技能後,係統交際板塊多了個新分組——契約者。

契約者組,其實也可以叫做奴仆組,他們的麵板不同於親友、熟人或是路人,記錄著他們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信息。

小到小學時某次考試幾分,大到直係親人去世、事業得到巨大成功等,會全部明明白白顯示在上麵,方便他全方位了解這個人。

如果有契約者患有絕症,係統還可以計算出他能再活幾年,將他的剩餘壽命也顯示在上麵。

【惡魔契約】可以轉移走絕症,但轉走的病越嚴重,因為血緣關係被牽連一起成為奴仆的人就越多。境白夜本意是控製辛多拉集團,不是想享受控製奴役一堆人的快感,所以他定下契約時,隻轉走他們身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病,讓他們本人成為奴仆就夠了。

“讓他立好遺囑了嗎?”斯皮亞圖斯又問。

“沒有。”境白夜搖搖頭,“沒必要那麽急。”

“有必要,美國這邊的遺產繼承非常麻煩,每次富豪死亡,他們留下的遺產都會引來irs(美國國家稅務局)的高度關注,你必須讓他早早做好準備。”

斯皮亞圖斯臉色和語氣很微妙。

那不是遇到敵人的焦慮和警惕,更像是一種……看到一群趕不走打不死、真打死隻會湧出更多的蟑螂的無奈。

不過聽到irs,境白夜明白這份無奈從何而來。

他曾經聽貝爾摩德說過irs的厲害之處,這個部門的執法權在CIA或FBI之上,裝備武器也更先進。

他們有過一個著名案例。在上個世紀,美國有一個大型黑幫,頭目是被稱為“芝加哥之王”的阿爾·卡彭。政府讓FBI去解決,結果幾年下來一無所獲,抓不到任何證據。

最後把那位黑幫頭目送進去審判的,不是警察,更不是FBI,是一位irs的稽核員。

作為臥底,他潛入的目的不是去搜羅這些人綁架敲詐殺人等犯罪證據,而是為了查賬。

——irs不在意卡彭的那些犯罪,關注點全在他的收入和交的稅似乎對不上,於是就送出臥底去找真實的賬本,最後以逃稅罪,成功把他連帶他好多手下一起送進去了。

想到這裏,境白夜又看向斯皮亞圖斯。

貝爾摩德說過,從第一任首領到斯皮亞圖斯,從烏丸集團分公司到組織,他們在美國一直有好好納稅,從沒少交過一分錢,在這方麵是絕對的守法公民。

所以雖然組織內臥底特別多,來自不同國家和不同部門,但沒有集郵過來自irs的會計臥底。

“你是明天下午的飛機吧?那你上午就可以去處理這件事,讓他設立一個慈善機構,美國富豪對這個很擅長。你跟他提,他就會知道怎麽做。”

納稅製度是苛刻,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有無錢無勢的公民得一直老實納稅,有錢人有的是辦法避稅。

比如設立慈善公益基金會,就是一個合理避稅的好方法。

托馬斯·辛多拉是個單身漢,沒有親生子女,也沒有養子養女,再加上得病後一直在服用抗癌藥,目前身體還行,就暫時沒考慮過遺產的問題。

得到提醒的境白夜點點頭:“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就去。”

斯皮亞圖斯讓他對辛多拉集團動手,但沒讓他對這些人的私人資產出手。而且這可是遺產,他沒貪財到連這個都不放過。

計劃好明天上午的行程,境白夜又想到去托馬斯家時看到的東西。

“對了,boss,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烏丸集團研發的藥物……”他一頓,“那些救命的抗癌藥,一直都這麽便宜?”

在FBI集體自殺案件後,他去托馬斯的別墅歸還開膛手傑克的匕首——這是他控製托馬斯後他送給他的,說是他先祖的東西,境白夜拿到手用了用,發現銳利度不如一把普通水果刀,就想還給他。

在客廳裏,他看到桌上放著幾盒沒吃完的藥,藥盒上還有烏丸集團的烏鴉標誌。

原本境白夜沒在意過烏丸集團研發過什麽藥、那些藥定價又如何,他看似身體虛弱,其實很少生病,之前根本沒關注過這些。

出於難得的好奇心,他特地去查,結果查到的結果讓他驚訝。

——從十四年前開始,凡是烏丸集團上市的抵抗癌症的藥品或是其他救命藥,全部以極低的、哪怕是低保戶都完全負擔得起的價格出售。

而且藥效很不錯,大部分晚期癌症患者可以多活5-10年,且沒有其他副作用。

網絡上對烏丸集團的質疑不少,有指責他在搞惡意競爭,有質疑他研發的過程,有揣測他是想借此搶占藥物市場、達成壟斷後再進行提價……

不隻是他們,境白夜同樣很好奇。

“把藥效好的救命藥提價,能賺更多錢吧?”

一周前在遊戲裏,他還和老師一起聽到有人在藥店門口說過類似的話——救命藥抬價才能有錢賺,畢竟誰會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斯皮亞圖斯輕輕地笑了起來。

“很多人這麽說過……不過有人對我說過,哪怕要賺錢,也不該從他人的生存裏賺錢。”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境白夜倏地睜大眼睛。

“……boss。”

坐在他麵前的男人抬起頭。

在明亮的燈光下,境白夜看到那雙緋紅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們麵對麵坐在那裏,明明麵容、體型和衣著完全不同,卻像在照一麵鏡子——對麵倒映出的,是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怎麽了?”斯皮亞圖斯笑道。

境白夜看向他,對上那雙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那個在他心裏置放了許久的疑問,終於脫口而出。

“——你,也是‘境白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