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結束，緊隨其後的是日本的新年。

商場裏高大的聖誕樹被拆掉，商店內的橫幅更換，店裏更是多了很多新年裝飾品和福袋。

境白夜之前幾年過聖誕節的次數比較多，對新年的最大印象，是斯皮亞圖斯和貝爾摩德會給他壓歲錢。

別墅裏，落地窗外飄著小雪, 屋內地暖啟動，原木色係讓氣氛更加溫馨。

境白夜抱著錢多多，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蘇格蘭走過來，在他麵前的茶幾上放了一杯加熱的牛奶。境白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小心舔到上唇的白沫，餘光掃到蘇格蘭身上的保潔圍裙。

信息組成員們已經放假了，考慮到正是他們的努力，才能讓暗夜男爵提前幾個月完成, 境白夜每人兩周的帶薪假期，並給他們發了一筆豐厚的年終獎。

而在給他們放假後，境白夜也想過要不要給蘇格蘭他們放假。

雖然目前組織任務不多，但不代表他們沒其他事情。

蘇格蘭得時不時盯著他給他的網吧和酒吧，那裏是組織在米花町的接頭地點；

波本在杯戶町的偵探事務所裝修完畢，波本一連好幾天去杯戶町那邊，隨時可以開業。

諸星大是最閑的，他沒有明麵上的工作，又拒絕境白夜送他讀書的提議，除了晚上要出來訓練外加偶爾幫忙收租，其他時候……好像就天天窩在家裏。

境白夜打算在諸星大拿到代號後，為他也安排一份明麵上的工作。

不過那是下個月的事了，該考慮的是新的假期安排。

然而在境白夜某次晚間訓練結束，問要不要過年給他們放假時，他們無一例外全部拒絕了。

“蘇格蘭, 你真的不用回去過年？”

見當時拒絕他的當事人之一就站在他麵前，境白夜遲疑地再問一遍。

蘇格蘭搖了搖頭：“不用, 我在外沒什麽能聯係的家人和朋友了。”

另一個拒絕的當事人波本繞過沙發。小熊多拉見他過來，連忙拍著翅膀從沙發起飛，撲到蘇格蘭上衣的帽子裏。

波本挨著境白夜在沙發上坐下，在桌上放了一盤剝好或切好的水果拚盤。

“……我也一樣，父母早就不在了。”他無奈地說，“過去好幾年我都沒慶祝過新年。”

“這樣啊……”

境白夜皺起眉頭，除非任務必須，其他時候他不會去窺探別人的經曆和個人隱私，所以這是第一次知道他們沒其他親朋好友了。

……自己這麽問他們，算不算戳他們痛處？

“抱歉，我不該追問的。”境白夜誠懇道歉。

蘇格蘭為他的道歉一愣，隨即臉上綻出一個溫柔的笑，他看向境白夜：“貝爾摩德小姐會不會來陪你過節？”

“不會，她沒時間。”

原本境白夜想過邀請貝爾摩德來日本，或是他飛到美國去，但貝爾摩德最近比較忙，他給她發郵件時，她說她正在加拿大處理工作。

至於到底是處理作為明星的工作，還是處理組織的工作, 她郵件裏沒有透露。

“那我們正好和你一起過。”

波本坐直身體，他懷裏圈著那個陪他在醫院度過好幾個月的柯基公仔，一人一狗同時擺出笑臉看著他。

境白夜感到空氣裏暖洋洋的, 烘得他控製不住地也露出笑容。

他很開心，就像每次完成任務拿到報酬後，他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巨大喜悅。

如果他們真的去放假過節，他肯定不會阻攔，隻是這段時間他隻能獨自一人留在這麽大的別墅裏，抱著貓和係統聊天，或是抱著手機到處找人說話……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們說可以陪著他。

“現在開始大掃除，清掃後開始布置，還得出門買點晚上和明天要吃的東西。”

蘇格蘭從帽子裏倒出小熊，交給境白夜，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石英鍾確認時間。

“讓小白蜂打掃就行了。”境白夜提醒。

“不了，這次是難得的新年，手動打掃一次比較好……波本，來幫幫我。”蘇格蘭拒絕好意，拍了下波本的肩膀。

波本放下柯基起身，境白夜遲疑片刻也想跟著起來，被他輕輕按回去。

“我們來打掃就行。”他抬手替他理了下頭發，“今天是‘大晦日’，晚上我和蘇格蘭會為你準備河豚料理和蕎麥麵，你喜歡麵裏蘸汁濃一點還是淡一點的？”

“我喜歡濃的。”境白夜一頓，補充一句：“對了，記得多準備一點，我會請諸星過來。”

諸星大沒和他住在一起，可他沒忘記他也留在米花町，理所當然會邀請他晚上來別墅一起吃今年的最後一頓晚餐。

波本的笑容瞬間一僵，蘇格蘭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把他拉過去一起開始打掃。

境白夜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心情愉快地摸了摸錢多多。

組織勢力遍布好幾個國家，在不同國家的重大節日前後，斯皮亞圖斯是不會布置任務的——除非有什麽緊急情況——在日本的大部分人，哪怕是平時最忙碌的琴酒，這幾天也可以安安心心過節。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例外，就是送出去的臥底。

組織給放假，可他們臥底的地方，未必給他們休息。

境白夜拿出手機，他對信息組是在他們放假的前一天就發了年終獎，對沒有回家鄉過節的蘇格蘭、波本以及諸星大，他打算在今天發。

他登陸自己的賬戶，根據他們三人這一年的付出，各自打了一筆錢過去。

接著又調出係統查看三瓶白蘭地各自的狀態，確認她們沒事後，給她們也打去年終獎。

……雖然她們目前沒傳回什麽有用的情報，但臥底任務非常危險，他會善待這三個不容易的手下。

發完後，境白夜感到手機忽然一震，不是銀行發來的存款變動提醒，是黑羽快鬥的郵件。

【謝謝你的禮物和賀卡！——快鬥】

境白夜在寄年賀狀的同時，把黑羽快鬥當初拜托他的魔術輔助工具也一並寄了過去。

魔術紙牌手槍、走壁滑板、特製溜冰鞋……以及一副三角滑翔翼。

其他還好說，對滑翔翼這套道具，境白夜自己經過多次反複的實驗，確定了隱匿性、穩定性與安全性全部沒問題後，才給快鬥送過去。

【伱對快鬥可真好，明明在交際裏他隻在熟人組……】係統說。

【……嚴格上說，他算是原主的親友。】

那家人對境白夜的意義非常特殊。

他們不像貝爾摩德、斯皮亞圖斯、雪莉他們是他得到身體後認識，產生的感情是對他本人的。

黑羽家，其實是原主的朋友和救命恩人。

他們不知道名為【境白夜】的身體裏早已換了靈魂，從黑羽千影到黑羽快鬥，仍把他當成那個為複仇早已獻出靈魂的孩子去對待。

這讓境白夜麵對快鬥時，心裏總會有種不自在感，和麵對雪莉的自然從容完全不同。

——這份友誼，是他竊取的。

……如果不是原主拜托他要幫助黑羽家，境白夜或許會早早切斷這份偷來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