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充滿惡意的快感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除了降穀零自己,沒有察覺到他的這份心思。

旁邊的安格斯特拉和曼哈頓告別然後放下手機,降穀零將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發小烹調的早餐上。

昔日最喜歡的日式早餐沒有讓他感到心情愉悅,他反而感到心口沉甸甸的。

降穀零的表情沒有流露出一絲異常,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為了代號考核,他出院不久就前往法國, 現在他已經回到日本,是時候該去看心理醫生了,不知道一個多月下來,風見裕也有沒有找到靠譜的醫生……

降穀零正琢磨著,忽然感到旁邊伸過來一隻手,輕輕戳了戳他。

他猛地回頭, 一對上安格斯特拉的臉, 身體自動露出笑容:“怎麽了?”

“晚上我們去訓練場,我得練習狙擊找手感。”安格斯特拉注視著他, “還有你,大部分成員的代號考核裏有一道麻醉審訊,雖然你已經得到了代號,但琴酒說你回日本後必須補上。”

小惡魔頓了頓,接著補充:“他會去審訊室看著。”

“他打算親自審訊?”諸伏景光皺起眉。

不是說琴酒很忙嗎?在小上司和發小離開日本期間,他一次都沒見過琴酒。

“……或許吧,他說這很重要,因為我是波本的考核監督人,擔心我在這期間對他放水,所以這道審訊必須嚴格。”安格斯特拉滿臉無奈。

降穀零反而是三人裏最淡定的那個,諸伏景光考核時就經曆過麻醉審訊,所以他早有心理準備。

安室透嗤地笑了一聲:“那可真是辛苦他了, 在百忙之中還要特地抽時間來負責審訊我。”

那個死人臉勞模竟然質疑安格斯特拉放水……他是希望安格斯特拉在心裏偏愛他,可他不許琴酒質疑小上司的工作態度!

不管組織什麽事務都要插上一腳, 把保時捷當家住,這家夥怎麽沒猝死?

安格斯特拉對他的內心詛咒一無所知, 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這是必要的流程, 我也沒辦法幫你盜刷琴酒的卡,隻能委屈你一下……”

安室透回給他一個微笑:“正常流程而已,我會配合琴酒的。”

另一邊的諸伏景光在心裏歎了口氣,知道這種審訊是絕對避不開的。

反正藥物審訊是他們臥底培訓中的必修課,他都能通過,比他優秀得多的發小應該不會有問題……

……

三人吃過早餐,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把碗放入洗碗機,出來後看到安格斯特拉站在客廳裏。

安格斯特拉見他們過來,指了指沙發旁的那堆快遞盒。

“這些是……?”

“是其他人給你寄的東西。”諸伏景光笑了笑,“沒有伱的允許,我沒有拆開或是隨便放入你的臥室和書房,所以把東西放在這裏。”

降穀零在心裏嘖了一聲,他確認別墅裏沒有監控或竊聽器,安格斯特拉留下的家務機器人也不具備這種功能,hiro獨自一人在別墅還是這麽……不,是該小心點,天知道小惡魔會不會有什麽他們無法檢查出的高科技小道具。

他走在沙發上坐下,挪開那個被從醫院帶到這裏的柯基公仔, 隨手拿起一個快遞。

寄件人那欄寫著宮野明美的名字,他又朝其他快遞看去。

宮野明美……宮野誌保……貝爾摩德……怎麽連庫拉索都有, 她在法國期間明明已經送安格斯特拉禮物了……

而且掂一掂重量, 是服裝零食之類的東西。

安格斯特拉拿起最上麵一個,從茶幾上的筆筒裏拿起一把美工刀,小心拆開這個快遞,把裏麵的東西抖出來,那是一件毛茸茸、很適合冬季穿的動物連體睡衣。

他捏了捏睡衣帽子上的熊貓耳朵,拿出手機給她發郵件。

————

【我回日本了。給你買了一個法國新上市的芙莎繪錢包,有時間見個麵吃飯嗎?——angostura】

宮野誌保剛完成一個實驗回到辦公室,看到手機上的信息眼睛一亮。

她知道自己發小這次去法國是為了任務,所以完全沒有提奢侈品包包的事,隻希望他可以盡早完成任務平安回來,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給她帶了!

安格斯特拉一直都這麽體貼,會記得身邊的人喜歡什麽想要什麽。

宮野誌保在辦公椅上坐下,拿起電腦旁邊的一個相框,裏麵是一張去箱根小王子博物館時拍的合照。

她站在中間,後麵是大片盛開的玫瑰,左手拉著姐姐,右手攬住安格斯特拉,少年的眼睛比那片玫瑰更加豔紅——他討厭的三個手下沒一個入鏡。

一個姐姐,一個發小,他們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非常珍惜這樣的親情與友誼。

就在宮野誌保想要回複時,她辦公室的門刷地一下開了。

見到站在門口的銀色長發男人,宮野誌保臉色一變,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琴酒,你怎麽來了?”

她目光落在琴酒那身萬年不變的黑大衣上,思緒稍微飄忽了一下。

說起來安格斯特拉也經常穿黑衣服,可他看上去就很好看,哪怕持槍打人都完全不嚇人……果然是琴酒的氣場有問題。

“那位先生說,你研發出一種新藥?”

提到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宮野誌保從椅子上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個文件夾,遞給比她高了不少的琴酒。

“我的本意是製作無法查出的毒藥,那隻是研究時的一個小意外。”她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神色變得冷漠,“害不死人,作為一種防狼噴霧倒是有點用處。”

“你要防狼?”琴酒目光一淩。

雪莉的新監護人庫拉索暫時去了法國,難道有人趁著她不在,企圖對組織重要的未成年成員動手?

“不是,我隻是打個比方。”宮野誌保搖搖頭,“這種藥劑極容易汽化,隻要沾在一點都讓人出現幻覺,他們在幻覺裏……”

“——會見到他們最害怕的東西?”

琴酒盯著報告上的關鍵字眼,語氣平靜而冷漠:“你怎麽確定?”

“我是第一個受害者,第二個是一個對這種藥劑好奇拿自己坐實驗的白癡,第三個是企圖盜取資料,因為按錯密碼匆忙跑路,結果撞翻這種藥劑被糊了一臉……最後這個已經死了。”

第三個她印象深刻,在她聽到警報隨保安一起趕過去時,那個人在地麵上苦苦掙紮,保安給他的那槍甚至成了他的解脫。

想到自己接觸藥劑時見到的恐怖幻覺,宮野誌保暗暗咬牙。

她絕對不會讓姐姐和安格斯特拉出事,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努力保護他們!

琴酒拿著報告沒有說話,在剛才那一刻,他覺得雪莉的眼神非常不錯,那才是一個組織成員該有的樣子。

記得他剛教雪莉射擊時,她是千般不情願,隻是出於對他的恐懼不得不老實拿起槍。

而現在……

他看過訓練場的監控,安格斯特拉教她射擊,她學得非常認真;她想要開發能無聲無息、事後查不出任何痕跡的毒藥aptx4444,也是因為想要保護那個小瘋子。

雪莉為了友情,為了她的發小安格斯特拉,自願被染黑了。

琴酒心情有點微妙的複雜和……欣慰。

他放下報告,視線往雪莉桌上一掃,在某個詭異的物品上停住:“那是什麽?”

宮野誌保順著他的視線掃過去,隻見一根繩子纏在貓、狗、狼動物娃娃的脖子上,將它們三個牢牢捆在一起,吊在書桌上方搖搖晃晃。

不止如此,它們腦袋上還各紮著幾根針。

“我的針線包。”宮野誌保撩了撩頭發,“我想趁著休息時給安格斯特拉的貓做點小衣服,針沒地方放,就幹脆紮上麵了。”

“…………”

身為勞模的琴酒,第一次沒有指責別人工作時摸魚。

他移開視線,忽然想到了什麽:“那種藥劑給我一點。”

“你要做什麽?”

宮野誌保語氣冷淡,作為藥物研究組的負責人,她有這個底氣用這種質疑的口氣向琴酒說話。

琴酒冷笑一聲:“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