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我還沒恭喜你呢。”

境白夜感到摸著自己頭發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收了回去。

他遲疑片刻,依然說道:“恭喜你通過了考核,以後你和我是同級,但因為你是我的手下升上去的,所以你仍然歸我管理,你……”

“你是我現在的監護成員,在我的別墅收拾好後,你願意搬過來和我住一起嗎?”

這話一出,站在他麵前的蘇格蘭和安室透都愣住了。

想起之前蘇格蘭思考了一晚上才同意當他臨時監護人,境白夜忽然有點底氣不足。雖然這是boss的意思,但他不確定蘇格蘭本人是否願意和他同住。

和貝爾摩德不一樣,蘇格蘭這個他臨時找來的監護成員平時幹的活更像是保姆……當然他不會隨意使喚他,會尊重他的勞動,不會把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可他說不定更喜歡一個人住,不想和別人住在一起。

“你不用那麽快回答我,可以先考慮一下。”

境白夜把錢多多重新抱起來揣懷裏,輕輕摸著它的後背安撫它,剛剛蘇格蘭突然抱上來,讓它嚇得跳到沙發上,現在貓尾巴都高高翹著。

他理了理自己額前的頭發,用劉海把左眼蓋住。在兌換繃帶前,他一直用這種方式掩蓋那道傷疤。

“等我洗完澡後,就幫你設置組織內網賬號。”他左右看了看,注意到矮桌上的食物,“你先吃完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晚上早點休息。今晚你可以睡這裏,你家好幾天沒人收拾了,可能有積灰,等明天再回去……”

境白夜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關照了一遍,蘇格蘭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後,用比剛才還要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不用考慮了。”他說,“我以後會和你住在一起。”

蘇格蘭威士忌笑了笑:“畢竟我是你的臨時監護人,有照顧你的義務,平時住一起更方便。”

————

降穀零忍耐著,直到安格斯特拉抱著貓開開心心地走了、他聽到他上樓的聲音,他才靠近了諸伏景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降穀零太了解諸伏景光了,那句“有照顧你的義務”,完全是他的真心話。

一句公安臥底,對犯罪組織成員的真心話——他是發自內心地想去照顧這個疑似剛暗殺了日本官員的小罪犯。

降穀零此時更想直接提醒諸伏景光他們的身份,可這裏到底是組織的安全屋,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就怕安格斯特拉突然折回來,或是這附近有竊聽器錄下他們的對話。

“我知道。”諸伏景光收起臉上的笑容。

他咬牙提醒:“不要忘記你的任務和責任。”

“我沒有忘記。”這一次,諸伏景光的回答還是沒有遲疑,他語氣冷靜而堅定,他清楚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在2個小時前,我完成了我的第一個任務。”

拿到酒名代號,這是兩邊上層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公安做事更重視結果,從結果來看,目前是諸伏景光更勝一籌。

“……”

降穀零清楚知道這裏不是很好的吵架地點,他忍下火氣,想起風見裕也給他打電話說的事情:“我上去看看。”

他轉身離開,在即將踏出客廳時,他聽到諸伏景光在他身後說:“你該考慮一下是否要繼續和他住在一起,理論上來說,我們兩個不應該住得太近。”

……他該慶幸他還記得他們兩個是臥底嗎?

降穀零在心裏歎了口氣,他知道諸伏景光的意思:兩個臥底住一起,出問題後容易被一鍋端。

可惜太遲了,從安格斯特拉在戴吉利手裏救下他、他成為他的手下開始,他們兩個公安臥底已經半綁定在了一起,公安那邊為此打算派出第三名臥底……也不知道這第三名臥底是什麽情況,希望這位同事能比他們順利。

安室透順著樓梯來到二樓,在書房裏找到了安格斯特拉。

他蹲在書桌前,錢多多被放到一邊的貓爬架上,安室透走過去奇怪地問:“你在做什麽?”

“多拉躲在書桌下不肯出來。”

安格斯特拉往旁邊挪了挪,安室透朝他挪開的地方朝裏麵看去,隻見那隻背後有著蝙蝠翅膀的小熊雙手抱頭,躲在下麵瑟瑟發抖。

不知為何,它這副恐懼的模樣讓安室透想起了一個被琴酒解決掉的底層成員。

那是他到安格斯特拉身邊前的事了,當時琴酒來訓練場,那個成員在琴酒靠近時突然抖得和它一樣厲害,就差把“我在心虛,我很可疑”刻在腦門上了……琴酒隨手一槍就殺了這個可疑分子,事後弗裏德曼也查出這是一個企圖和警察聯係的二五仔。

“……”

安室透按了按額角,他怎麽會把一個古怪的小熊和那個二五仔突然聯想到一起了?

“你去洗澡吧,我等會兒哄它出來。”他對安格斯特拉說道。

“……好吧。”安格斯特拉站起身,“它好像很害怕,不要對它太粗暴,稍微耐心點。”

安室透點點頭,他看著他身上那件印著卡通圖案的衛衣,注意到兜帽上有一對貓耳,幼稚的穿衣風格讓小上司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但真的很適合他……日本流行可愛文化,雪莉以這風格給她發小買衣服很正常,比諸星大那種讓人多看一眼就能做噩夢的陰鬱男鬼風好看多了。

降穀零探尋的目光落在安格斯特拉的袖管上,在那裏或許可以檢測出硝煙反應,可惜他目前沒條件去檢查。

安室透忽然對他的小上司露出笑容:“安格斯特拉,我能不能抱抱你?”

“為什麽?”安格斯特拉奇怪道。

“綠川……蘇格蘭他剛才抱了你很久。”他臉上是不好意思的表情,“你說過會平等對待我們的,所以我也想……”

安格斯特拉愣了一下,然後張開雙臂朝他抱來。

安室透伸手回抱住他,臉頰挨在他臉上輕輕蹭了蹭;降穀零低下頭,鼻子貼在那件黑色衛衣上,他敏銳地在上麵嗅到了極淡的硝煙味。

目睹跳樓的證人說凶手頭上似乎有耳朵,和他這件衣服很像,他身上又有這樣的硝煙味,看來的確是他幹的……降穀零做出判斷。

安室透心滿意足,卻沒有鬆開手,用小心翼翼地語氣問:“安格斯特拉,在你搬去別墅後……我還能和你住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別墅臥室有好幾個。”安格斯特拉撫了撫他的後背,聲音溫和地安慰:“安室,我真的不會隨便換掉你的,你不要擔心。隻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和我住一起。”

“那就好。”安室透終於放開了他。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諸星大得知安格斯特拉帶著兩個手下住別墅、獨獨把他排斥在廉價公寓的樣子了。

當然,他不會幼稚到跑他麵前炫耀,他想讓他親眼目睹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