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9點30分,諸伏景光準時來到了安全屋。

他手臂大腿一些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昨天晚上他去訓練場時正好見到了發小,對方神色有些複雜也有些擔憂,但就在他想開口打招呼時,弗裏德曼走了過來,直接把他喊到搏擊訓練館,說要看看他近戰水平如何。

不是他藏拙,是他真的打不過,特務和特種兵存在的意義就不一樣,格鬥能力當然存在著差距。

想到這種退役精英都沒有代號,諸伏景光心情很複雜。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連上司給的第一步任務都完成不了?

雖然安格斯特拉昨天給了他備用鑰匙,他還是按了門鈴。

不到幾秒,門就被打開,安格斯特拉站在那裏。昨天他穿了長袖衛衣和長褲,身體很多地方都被遮掩著,現在的他穿著一套短袖搭配中褲的灰色睡衣,諸伏景光能看到他的手臂、小腿、雙足……包括敞開的上衣裏露出的胸口以及腹部,這些地方都纏繞著繃帶。

“你怎麽不直接開門?忘帶備用鑰匙了?”安格斯特拉奇怪道。

“我擔心直接開門會讓你警覺。”諸伏景光看著他身上的繃帶,再看著那蒼白憔悴的麵色,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沒關係的。”安格斯特拉摸出手機查看屏幕上的時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就下來。”

諸伏景光就站在門口等著,安格斯特拉不到五分鍾就換好了衣服,是和昨天完全不一樣的風格。昨天是小女生喜歡的可愛型,現在看上去更酷一點。不管哪種,看上去都和組織格格不入。

兩人坐上車,安格斯特拉還是坐在副駕駛位置:“訓練場位置我昨晚就發給你了,直接過去吧。”

諸伏景光應了一聲,心裏卻在想昨天弗裏德曼的樣子。

在昨天他和弗裏德曼打過後,那位教官告訴了他一點注意事項。

底層成員也有很大的區別,其中有一些比較特殊。比如一些人是代號成員的親人,他們能避免去執行一些危險任務。還有一些人是行動組代號成員的手下,他們平時和代號成員一起行動,露臉的機會多,獲得代號的可能性比其他人大,同時也能使用代號成員的訓練場。

他現在是第二種,是安格斯特拉——這個比他小了整整十歲的少年的手下。

他不知道自己該驚訝於“安格斯特拉隻有十四歲”還是“安格斯特拉居然是行動組的人”,在他昨晚流露出對年輕小上司的驚訝後,弗裏德曼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

“不要因為安格斯特拉身體問題就去質疑或同情他,這種行為很可笑。雖然他才十四歲,但他可不是學校裏那些乖孩子,在一些時候,他能比組織裏任何人都極端和瘋狂……”

極端。瘋狂。

——這是弗裏德曼對安格斯特拉的評價。

諸伏景光和教官打交道大半年了,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讓他給出這種評價必然有他的理由,但是……

車在一處紅綠燈處停下,諸伏景光側頭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安格斯特拉。

不說琴酒那種程度的懾人殺氣,他的身上連普通人的戾氣都沒有……整個人坐在那裏就像一株安靜的植物,不說話時都不會讓人發現他在那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安格斯特拉此時心情好像不怎麽好。

————

境白夜在早上時就收到了兩封郵件,一封來自貝爾摩德,一封來自琴酒,一個好消息和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我在你卡裏打了點錢,下次手頭緊時直接告訴我。——Vermouth】

【你上午去訓練場時記得去一次地下會議室,那位先生要和你對話。——Gin】

好消息是他的監護成員貝爾摩德見他窮得可憐,沒到零花錢日就給他打錢了,數目還不小……不好不壞的消息是,幾年未見的BOSS居然要和他說話。

境白夜曾經見過BOSS,在他七歲被貝爾摩德撿回去時,BOSS知道這個消息後特地見過他,在他被送去美國前,甚至還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這點連琴酒身邊的伏特加都知道。

他對BOSS的印象其實不壞,雖然因為貝爾摩德的事情有些微妙,但遠遠談不上恐懼。

當時他教他唱《七個孩子》和《黃昏之鳥》,讓他好好陪在貝爾摩德身邊不要惹她生氣,問他要不要學點打打殺殺外的興趣愛好,在得知他想學樂器後手把手教他怎麽拉小提琴,還送了他一把非常昂貴的琴……然後那把小提琴也在巴黎期間被毀了,這讓他想到BOSS就相當心虛。

【那可是130萬美元的小提琴,BOSS不會要我賠吧?賣掉十……二十個我都賠不起啊。】境白夜提到這個數字心髒就開始抽痛。

他知道錯了,以後對這種貴重的東西,他應該全部保存在係統背包裏。

【他隻會對你最近一年都沒好好練習而生氣,130萬美元對組織其實不算什麽。】係統說道。

【…………】境白夜的表情差點扭曲了。

旁邊的綠川辛有些擔心地看過來:“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其實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