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同樣不相信安格斯特拉死了,他撩開他的衣服,貼上他裹著繃帶的胸膛去聽心跳聲。

“……心跳也沒有了。”

“給他急救。”琴酒命令道。

心髒驟停是相當危險的,但不是救不了。黃金施救時間為4分鍾,一旦超過這個時間,腦組織會產生不可逆的損傷。若超過10分鍾,搶救回來的概率幾乎為0。

這邊大部分設備沒有代號成員使用的訓練場那麽好,可醫療室卻差不多——畢竟底層成員間有格鬥練習,把對方打進醫療室、甚至直送焚屍爐是常事,有專業的急救設備。

最熟悉這裏設備的弗裏德曼轉身去拿自動體外除顫器,安室透打算做心肺複蘇,就在這時,琴酒口袋的手機忽然響了。

琴酒起身拿出手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他沒有避開在場的其他幾人,當場接起:“喂?”

“是我。”

聽到是boss本人的聲音,琴酒微睜大眼睛。

他立刻看向離他最近的兩人,金發混血的男人在地上呼叫著安格斯特拉,確定真的沒意識後,他提起他的下頜,使他頦骨上抬,又將手指伸入他嘴裏,去確定他裏麵是否有異物……完全沒注意自己在和誰打電話。

以琴酒的謹慎多疑,他都不會在伏特加身邊去和用真實聲音的boss通話,何況是一個加入組織才半年的底層成員。

“沒必要特地避開別人。”boss仿佛知道他的身邊有人,“安格斯特拉怎麽了?”

琴酒握著手機,隱晦地瞥了一眼醫療室內的監控。

……難道boss目前關注著這裏?否則他怎麽會清楚他身邊有人,並且知道安格斯特拉出事了?

“他死了。”哪怕提到同事性命相關的事,琴酒回答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現在在做急救。”

對麵古怪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沒必要,停下急救過程,帶他去會議室,我有話要對你們兩個說。他幾分鍾後就能醒過來。”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琴酒收回手機低頭看去,安室透已經脫掉了安格斯特拉的衣服,正要伸手去拆他身上的繃帶,一邊的弗裏德曼已經拿來了除顫器,立即出聲製止他們:“停下。”

弗裏德曼停下動作,安室透皺起眉抬頭:“你說什麽?”

琴酒不可能對安室透解釋那麽多,他看也不看他,彎下腰想直接去拎起安格斯特拉。可他伸出去的手,被安室透一把按住。

醫療室內一片死寂,其餘人注視著這兩個對峙中的男人。

就連同是代號成員的卡爾瓦多斯,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敢違逆琴酒、還對他這麽不敬的安室透。

“安格斯特拉需要急救,你這樣會害死他的!”安室透語氣嚴厲,絲毫不畏懼地和琴酒對視。

琴酒冷笑一聲,他被冒犯的次數多了,完全不會把對方這點動作放在心上。他一腳重重踹在安室透的胸口,在他迅速爬起來時,右手早已拔出槍,指著他的頭部。

“真是一條忠誠的狗。”琴酒笑容森冷,“不過你別忘了,是你和諸星大讓他暈倒的。”

安室透一僵,下意識就要反駁,結果被旁邊的弗裏德曼攔下,這位曾經為組織帶來不少情報的前臥底放下除顫器,看向琴酒手中的手機。

作為組織派出去的臥底,弗裏德曼和琴酒以及boss直接聯係過,他隱約猜到了打來電話的人是誰。

他歎了口氣,收回視線安慰道:“安格斯特拉不會有事的。”

琴酒懶得聽下去,他單手拎起安格斯特拉扛到肩上,離開了醫療室。

————

赤井秀一從安格斯特拉倒地到被琴酒帶走,期間什麽話都沒說。

不是他不想表現,是安室透跑得太快,把完全他擠到一邊,再硬湊過去沒必要,就算做急救也沒必要一堆人圍著。

但他不是毫無收獲,有時處在旁觀者的角度,能看出更多東西。

“你別擔心。”戴棒球帽的男人走過去安撫安室透,“就算是琴酒,也隻有得到那位先生的允許才能傷害代號成員,安格斯特拉從小就在組織裏,不可能是臥底或叛徒,琴酒沒理由害他。”

赤井秀一安靜地接收了這幾點信息,開始分析。

這個棒球帽男人同樣是一個代號成員,代號不明,但地位上不如琴酒,他剛才提到貝爾摩德雖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但安格斯特拉死了會傷心,證明他們間關係不錯。

安室透沒有回答,他站在原地,身側的拳頭緊握著。

赤井秀一看著安室透,後者難得沒有回瞪他——他甚至沒注意到他在看他——他一直緊盯著琴酒離開的方向,目光不甘而痛恨。

“你去收拾一下自己,把臉弄得幹淨點,衣服上的腳印清理掉。”弗裏德曼教官收起除顫器,走過來對他說,“不要等安格斯特拉回來了,再把他弄暈過去。”

聽到這個代號,安室透終於反應過來,他低聲說了句“抱歉”,轉頭走向醫療室內的衛生間。

赤井秀一目送他離開,安室透這幅樣子,像極了主人被不法分子綁走、巴不得生啖其肉卻隻能焦急留在原地打轉的金毛犬。

他當FBI這些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看得出安室透對安格斯特拉的緊張擔心、對琴酒阻攔他的仇恨不是假的。

如果這樣都是裝出來的,那安室透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

棒球帽男人感慨道:“沒想到安室敢為了安格斯特拉去對抗琴酒……他們間交情有這麽深嗎?”

赤井秀一見他們沒質疑自己冷漠旁觀,稍放下心,然後也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弗裏德曼。

“安室曾經被懷疑是臥底,差點被放火燒死。”弗裏德曼靠在一邊,一副為鬧劇感到心累的樣子,“是安格斯特拉趕過來救了他,收留他住在一起,又在那段時間一直庇護著他,免得他再遭懷疑和迫害。”

……原來如此,是有救命之恩在嗎?

赤井秀一回憶起自己來米花町後遇到的種種,安室透對他的敵意真的莫名其妙,很有可能不是針對他,是在排斥安格斯特拉身邊出現新人吸引注意力……真是麻煩的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