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一聲不吭,他聽得出諸星大是在說這裏治安糟糕。

近年東京的殺人案件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上升,可沒引起過什麽社會混亂。

早上看到死狀淒慘的屍體、中午就能正常吃飯的人不在少數,不至於租個房就遇到那麽多事故房……

“有沒有不是事故房的房子?”安室透依舊好脾氣地問。

“你們不是看了廣告傳單才過來的租客嗎?這裏是專門出售事故房的房產中介。如果你們要租正常的房子,得回走兩條街。”銷售人員奇怪地看著他們。

廣告單?安室透忽然想起了那張被自己拒絕的傳單。

……這的確是他的問題,但這個銷售人員說的話有一點讓他非常在意。

“專門出售事故房?”安室透覺得自己聽到了難以理喻的存在。

得多貪財摳門的人才能為了省點錢去住事故房?這家房產中介不會幾天就倒閉吧?

“近年東京凶殺案極速飆升,事故房越來越多……我們老板搞了一個專門出售低價事故房的中介,把事故房和正常房分開來賣。”年邁的銷售人員解釋道。

“我是這裏唯一的銷售,因為我七年前在江古田町原價賣出過一套事故房,老板覺得我是個人才,所以把我派來管理這裏。”他絮絮叨叨地補充著,忽然歎了口氣,“可惜賣出不久,那裏就發生煤氣爆炸事故,整棟房子都塌了。”

有人原價買下一棟事故房,在買了不久後這房子還炸了?

安室透隱隱覺得不對勁,這太不正常了。

比起意外,更像是那房子的人被滅口,然後有人買下房子消除證據。

……可也不對,煤氣爆炸威力很大,真要滅口,直接在開始時連人帶房子一起炸掉就完了,沒必要繞一圈。

安室透正想追問,忽的想起身邊有個可疑人員,立刻閉嘴。

他對這件事很好奇,可現在的他是臥底,精力有限,不該多管組織以外的事情。

“我們走吧。”安室透對諸星大說,“回剛才那個房產中介。”

他們這兩個小時等於白跑一次,還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安室透就算再不喜歡諸星大,這時口氣也變溫和了不少。

諸星大沒有多說什麽,和他一起離開這家事故房中介。

諸伏景光處理完安全屋的家務,接著去廚房為安格斯特拉做櫻餅。

櫻餅做起來不麻煩,沒多久他就做好了一盤。

他脫掉圍裙,把點心端去二樓的臥室。安格斯特拉正在打遊戲,整個人躺在**,錢多多趴在他的胸口。

“櫻餅來了。”

諸伏景光把盤子放到書桌上,旁邊是一個空掉的便當盒:“你已經吃掉便當了?”

“嗯,味道很好。”安格斯特拉放下遊戲機坐起來,“我午飯都吃完了,他們兩個還沒回來,租個房子不至於這麽磨蹭吧。”

諸伏景光收起空便當盒,打算帶下去洗掉,聽他這麽說笑了笑:“租房不是那麽簡單的,得考慮多方麵因素。”

而且他們不是單純去租房,這次單獨和諸星大出去,零應該不會放過試探他的機會。

畢竟諸星大和其他底層成員不一樣,同是安格斯特拉的手下他還是被琴酒推薦過來的他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必須弄清楚對方的底細。

“我們晚上去哪裏?”諸伏景光岔開話題。

“米花百貨商店,裏麵餐飲店不少。”

見安格斯特拉這幅沒什麽戒心就回答的樣子,諸伏景光在心裏歎氣,收拾好東西離開臥室。

在他走下最後一格樓梯時,他放在胸前外套內側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有兩部手機,一部組織專用,一部和公安聯係,現在響的是第二個。

諸伏景光抬頭看了眼樓梯,安格斯特拉沒有下來。他加快腳步來到廚房,把髒飯盒放到水槽裏,然後才查看郵件。

他原以為是公安那邊催他關於組織和西多摩市的情報,但在看清郵件具體內容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疆在原地。

為外守一逃獄一事,高明警官請假去了米花町。

赤井秀一對住哪裏無所謂,隻要那裏允許吸煙就行。

他沒有選太貴的房子,就算有組織成員為他出錢,他也不好意思讓個比他小十三歲的未成年人養自己,最後他選中了一套離安全屋不遠的二層廉價公寓。

是他自願選擇的,跟他看中較貴公寓時安室透總會拿眼刀刺他沒有任何關係。

赤井秀一收起租房合同,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安室透:“你不用陪我過去了,看完房子我自己回安全屋。”

安室透的笑容毫無惡意:“沒問題,你大概多久回來?我得告訴安格斯特拉一聲。”

如果他隻說第一句話,赤井秀一完全能避重就輕地拒絕回複,就算是先來後到,地位上他們也是同級,沒必要一五一十向對方匯報;

可他把提到了作為上司的安格斯特拉,他就得說出一個更準確的數字。

“一個小時就夠了。”赤井秀一回答。

安室透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在他離開後,赤井秀一跟銷售人員前往那棟公寓,那裏離安全屋大約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那我就先離開了,諸星先生。如果有麻煩,請您打我的手機。”銷售人員把鑰匙交給他後就離開了。

赤井秀一目送他離開,直到看到那輛車開走後,他才從自己衣袖的翻折處裏,拿出一個隻有嬰兒指甲大小的東西。

“……”

他平靜地把這枚竊聽器捏碎,又檢查了下身上其它地方,確認沒問題後才開門進屋。

竊聽器是安室透留的,不知道是他自己幹的,還是安格斯特拉的命令。

是安格斯特拉命令的可能性……其實不大,基本為零。

連赤井秀一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明明這是和琴酒同級的組織成員,可他就是覺得這個年輕的少年不會做這種事。

他氣質太幹淨了,一點殺氣和惡意都沒有,就像一株在角落裏安靜生長的無害植物。

反而是安室透……一邊微笑一邊流露出對他的惡意,心比那張臉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