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9點,北海道小樽市。

宮野明美將一些老久的物件收入箱子,回頭看向拿著相框坐在沙發上沉默的諸星大。

今天她來幫他收拾他父親的遺物,會給他在訓練場裏找個房間放好,然後他將接受為期一周左右的近一步考察。

……

昨天下午,在琴酒初步審問完諸星大後,他就把他扔給宮野明美,又在他脖子上扣了個裝有炸彈、竊聽器和定位器的電子項圈,炸彈倒計時為十天。

“就讓安格斯特拉親自拆下‘禮物’的包裝吧。”

這是琴酒的原話,他說話時臉上帶著讓人顫抖的森冷笑容。

說完後他就離開了,處理一個因為欠債而被迫加入組織的底層成員隻是個插曲,他手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諸星大盯著琴酒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宮野明美以為他會暴怒、會遷怒到她或是貝塚士郎的頭上,正想上前替他查看傷勢時,他卻突然朝他們看了過來。

諸星大沉默著,現在不管他說什麽、去哪裏,負責監控他的人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要想回去一次。”半晌後,他才開口。

宮野明美知道他說的是諸星先生,連連點頭:“我陪你過去,順便幫你收拾下東西……等琴酒回去後,你也要去東京那裏了。”

“不用,我自己就行。”他抬手碰了下脖子上的電子項圈,“我戴著這個東西,你們不用再費力氣監視我了。”

宮野明美有些尷尬,正想辯解不是監視,可看到項圈時她說不出話來。

她認識諸星大脖子上的這種電子項圈,以琴酒為代表的代號成員,經常用這個去監視犯錯或剛加入組織的人。

琴酒要在北海道待近一周,這一周的時間裏,他會繼續找時機去檢驗諸星大。

如果這幾天內諸星大有異常舉動,或是倒計時結束項圈都沒有被拆下,這個炸彈就會爆炸。威力不足以炸毀一棟樓,但讓戴著這個項圈的人屍骨無存是綽綽有餘的。

“他說的安格斯特拉是誰?”諸星大問道。

提到安格斯特拉,宮野明美的恐懼消散不少,她安慰道:“是和他同級的代號成員。安格斯特拉很年輕,都還沒成年,可性格很好相處。”

在聽到她的敘述時,諸星大臉上沒有表情,可眼神非常奇怪,與其說是驚訝,更像是一種意外收獲的喜悅。

這種眼神過於奇怪,宮野明美差點覺得自己看錯了。

當她再去仔細打量諸星大時,他眼神是和表情一樣的冷漠,好像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

宮野明美按下心裏的古怪,再次提議道:“那我明天來幫你收拾下東西。我早上看到過那邊的情況,你一個人收拾或許有些麻煩……這不是監視,我想幫幫你。”

她失去父母時隻有七歲,可她至今記得那是是什麽感受。她不求諸星大原諒他們,隻希望自己為他做點事,讓心裏稍微好受一點。

這次諸星大默默地看了她幾秒,沒有拒絕,幅度很輕地點了點頭。

……

宮野明美收回視線歎了口氣,繼續去收拾東西。

她剛才在櫃子和抽屜裏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這家裏有相冊的存在,唯一一張幾歲時拍的家庭合照存在相框裏,被諸星大拿在手中反複觀察。

————

與此同時,小樽市訓練場。

琴酒平靜地收回伯萊塔,對麵的底層成員咚地一聲倒在地上,他理都不理這具屍體,轉頭看向伏特加。

他沒有說話,可伏特加知道他要幹嘛,這是他當多年小弟培養出的默契。他立刻操作手邊的筆記本查閱名單,將名單上的照片和地上的屍體對比一番。

“大哥,這是小樽市最後一個,接下來就等劄幌區域的家夥過來。”

琴酒冷笑道:“如果不是那位先生直接給了名單,我都不知道組織裏寧死都要去碰毒的老鼠這麽多。”

伏特加其實不懂boss那麽嚴令禁止毒品的原因,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會對boss和琴酒詢問:“幸好除了琴費士,暫時沒有發現其他代號成員涉毒。”

boss禁毒隻會提醒代號成員,不會去特地告知數量又多又雜的底層成員。如果底層碰毒會直接殺了,聰明或消息靈通的人多見幾次後自然會知道。

提到曾經是他手下的琴費士,琴酒沒有一點惋惜,反而是巴不得他從沒出現過的嫌惡。

“毒品來源查出來了嗎?”他冷聲問道。

“出來了,和琴費士一樣,都是關東地區那個黑道組織阪井組。”伏特加在鍵盤上操作幾下,“這個組織的頭目據說早年患上尿毒症,在七年前進行過腎移植手術。”

聽到那個姓氏的發音時,琴酒臉上的冷笑慢慢收斂了。

“不是‘阪井’,是境界的境。”他冷淡地糾正道,“作為姓氏時,‘境’和‘阪井’發音相同,你搞混了。”

“大哥你知道這個組織?”

琴酒冷冷地看了伏特加一眼,後者瞬間噤聲。

組織裏知道安格斯特拉本名的人不多,目前也就boss、朗姆、貝爾摩德和他知道,他沒對伏特加或雪莉提起過。

知道那個小鬼本名的人,也都知道他的身世。

安格斯特拉……境白夜,就算當時沒有被貝爾摩德撿到帶回組織,他也不可能當個幹淨乖巧的學生,去過正常人能有的生活,他從出生起就注定走在黑夜裏。

境組在二十多年前是日本第四大黑道組織,從十三年前起開始衰敗,規模從整個日本縮減到關東一地。

與其他黑道組織不同,境組內沒有義弟義子,重要成員間都有血緣關係,頭目交替也是傳給親生子女。沒血緣的人付出再多,地位也比不過有血緣關係的小輩。

除了從外麵嫁入的媳婦和入贅的女婿,他們家的人全是黑發紅眼,就琴酒見過的資料裏無一例外。

他們家還有一種奇葩規定,孫輩會重複起同性別長輩的名字,比如安格斯特拉的親爺爺也叫境白夜,但這人多年前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