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天接過茶杯,站在窗前並未說話,微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澤慢慢退出禦書房,壓低了聲音對門外兩個小太監吩咐道:“都給我小心著點,誰要是擾了陛下,雜家扒了他的皮!”

就在於澤話音落下沒多久,一個身穿錦服的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衣服全被雨水給淋濕了。

禦書房外的石階太滑,這小太監還摔了一跤,於澤見狀,上前朝他身上踹了一腳。

“不長眼的東西,你有幾條命?敢驚擾陛下……”

於澤可是趙淩天的貼身太監,就連當初權傾朝野的司馬川,在未曾謀反之前,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喊上一聲於公公。

整個皇宮的太監和宮女,都歸他調派,甚至許多嬪妃也要給他幾分薄麵。

“於……於總管,出事了!”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雙手舉著一封明黃的加急奏報。

於澤身子一顫,揚起的巴掌也落了下去,趕忙接過奏報,急匆匆的轉身朝禦書房內走去。

趙淩天已經聽見了外麵的動靜,於澤進來後,他起身一把搶過奏報,仔細看了許久。

“大軍被伏,十五萬人死傷慘重,祁烈重傷,殘兵潰敗……”

趙淩天臉色越來越凝重,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眼中閃爍著寒光。

上午的時候他還特意翻看了祁烈派人送來的奏折,大軍已圍困黃邵多日,三省叛軍多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最多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將叛軍全部剿滅!

可轉眼間,攻守易型,十五萬大軍丟盔棄甲,死傷慘重,這意外來的也太突然了……

“陛下,監察院參事孫懷章,戶部尚書陳青徽覲見!”

見外麵又來了兩人,於澤小聲對發懵的趙淩天提醒道。

趙淩天眉頭緊鎖,像是沒聽見於澤的話。

“把兵部尚書李德,禁軍大統領上官靖給朕叫來!”

沉默了許久,趙淩天將那封奏報扔在桌上,麵色又恢複了正常。

喜怒不形於色,這是天子最起碼技能。

雖然剛穿越過來兩天,但趙淩天無形中已經有了帝王氣象。

“你們倆也進來吧!”

趙淩天掃了一眼外麵的孫懷章跟陳青徽,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

“啟奏陛下,臣今日帶人去查抄魏宏疇府邸,所獲巨甚!”

陳青徽從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折,臉上洋溢著激動。

不愧是京城巨貪魏半城,單單是他府邸中的錢財和寶物,就足以抵得上武朝三年賦稅。

“在魏宏疇府邸,微臣發現了三個密室,粗略估計,白銀至少有上億兩!黃金百萬兩,奇珍異寶更是不計其數!”

“這筆錢足矣解陛下燃眉之急……”

陳青徽聲音越來越小,他發現趙淩天臉上平靜的很反常。

孫懷章接著說道:“陛下,據微臣調查,魏宏疇在京城有商鋪四百六十三間,錢莊賭場,青樓舞坊都有參與!單單是魏宏疇所擁良田,都有數萬傾……”

孫懷章還想繼續說下去,但陳青徽碰了碰他胳膊,兩人發現趙淩天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像是走神了。

“怎麽會輸呢?祁烈所率兵將,都是武朝精銳,糧草也源源不斷,對付十萬叛軍,應該不成問題啊!”

趙淩天的確走神了,這會他腦子裏想的都是祁烈為何會兵敗。

十五萬朝廷精銳,要錢給錢,要糧給糧,竟然被十萬烏合之眾給打垮了……

祁烈出身武將世家,自小熟讀兵書,深諳對敵之道,一步步從士卒爬到大將軍的位置,沙場征戰十餘年從無敗績。

而且最奇怪的是,在之前祁烈派人送回的奏折上,寫的清清楚楚,叛軍已經被圍,不日他就能凱旋回朝……

“陛下,兵部尚書李德,禁軍大統領上官靖覲見!”

不多時,渾身濕透的於澤急匆匆來到禦書房,他身後兩人的出現,這才讓趙淩天回過神來。

“給他們賜座!”

趙淩天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身板。

陳青徽跟孫懷章雖然一頭霧水,但也趕忙站起身,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一旁。

“兵部收到祁烈將軍的奏報了嗎?”

李德麵色肅然,重重的點了點頭道:“老臣也是剛收到消息!”

見上官靖還一臉的疑惑,趙淩天隨手將那封奏報遞給了他。

片刻之後,上官靖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的說道:“這……這不可能啊!”

“上官統領,百裏加急的軍報,豈能有假?祁烈將軍,真的敗了!”

趙淩天揉了揉腦門道:“朕也不願相信,叛軍距京城僅剩四百餘裏,一路皆坦途,三天之後應該就兵臨城下了!”

“陛下,京城還有三萬禁軍,臣願以死護駕!”上官靖猛地跪地,滿臉決然的拱手回道。

“如若閉了城門,糧草充足,三萬禁軍守城半月應該不成問題……”

陳青徽和孫懷章也變了臉色,怪不得剛才陛下走神呢,叛軍馬上要打過來了!

李德接著說道:“各地藩王擁兵甚多,也可下詔讓他們奔赴京城勤王!”

四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趙淩天身上,禦書房內氣氛壓抑的可怕,不遠處的於澤更是緊張的渾身發抖。

但趙淩天嘴角卻泛起了一抹冷笑。

“你們是讓朕做一個守城之君?”

“朕登基三年,未給百姓造福,還使天下黎民身受戰亂之苦!做個守城之君,固然安穩,但朕丟不起這個人!”

“擬旨,朕要檢閱禁軍!三日後,禦駕親征,平叛討逆!”

這話一出,眾人鮮血直頂腦門。

趙家本就是以武立國,趙淩天雖然三年來墮於朝政,不問軍務,但畢竟是趙家子孫,身上還有血性!

“陛下三思啊!”

孫懷章和上官靖以及李德都是行伍出身,腦子一熱,恨不得現在就跟趙淩天拎刀出城,平叛討賊。

但陳青徽是個讀書人,比較有理智,噗通一聲跪倒在趙淩天腳邊,惶恐勸道:“陛下,您貴為天子,怎可輕易犯險啊?”

“國之危亡係於陛下一身,清討叛逆,乃是我等臣子本分!陛下涉險,將士難免受束,於戰不利,還望陛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