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死亡這樣終極威脅麵前,心靈防線徹底崩潰的齊嶽再也無力堅持,在明血的逼問下將有關卓弘毅到卓緋紅,從起因、過程、結果,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吐露了出來。

說完,身體和精神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的齊嶽頭顱垂落,急促喘息起來。

果然是他!

刑室中,聽完齊嶽的話,所有人頓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氛好似被凍結了。

明血師徒自然是冰冷、憤怒,而尚雲、杜高峰兩個人在聽到陳衝動手截殺的動機時,除了由衷因為陳衝的酷烈和狠絕感到心驚肉跳,眼皮子狂跳。

媽的,怎麽會攤上這樣的事!

同時,他們兩個人心中叫苦不迭。

明血身為避難區的資深委員長,地位自然不用多說,新上位的陳衝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坐火箭般的躥升到戰部高層位置,可見多麽受魁首的青睞和看中。現在陳衝竟然爆出了這樣驚人的秘密,他們兩人完全沒有什麽得知隱秘的喜悅,而是坐立難安。

現在他們哪裏還不知道自己兩人竟然是陷入到了兩名戰部高層的恩怨糾葛當中,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淪為炮灰?

“因為一句話,所以就要斬盡殺絕,斬草除根麽?”

刑室中,明血眼眸深處變得猩紅,陰戾的麵容上罕見的顯出一絲絲震怒,渾身狂暴、猶如實質化的殺機散發,如吐冰渣一般蹦出幾個字來:

“好,好,這種殺伐決斷,真是好得很……”

萬山更是怒不可遏,額頭青筋暴跳,大吼道:“該死的東西……無法無天,真的是無法無天,不將他處以極刑,怎麽對得起緋紅的在天之靈啊!”

對他們來說,一個是盡心盡力教導,就像自己女兒一樣的學生;一個則是青梅竹馬,心生愛慕的同門關係,在終於確定了真正的凶手就是陳衝後,他們的震怒以及殺機森然刺骨,都升騰到了沸騰的地步。

尤其是明血,他身上散發出一種陰戾、不詳的氣息,不光是讓整個刑室之中一片森寒,就是他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扭曲。尚雲和杜高峰都兩人忍不住汗毛倒豎,退到了牆角,隻覺得此時此刻殺機、煞氣四溢的明血簡直讓他們呼吸不暢,喘不過氣來。

“老師!”

萬山狂怒之極,卻還保持了基本的清醒,低吼道:

“既然從犯已經親口承認,還有兩個見證者,證據確鑿,還請老師親自出麵,我們現在就把他們押回去,親自指認那個畜生,將他繩之以法!”

“隻要說是兩個見證者向我們檢舉揭發齊嶽和白鴉,我們動用私刑的事就有了台階,不會被戰部太過追究!”

果然!

尚雲和杜高峰兩人臉色頓時一苦。

毫無疑問,所謂的見證者自然指的是他們兩人。當然,說他們是擋箭牌或者炮灰也同樣成立。

然而,萬山冷厲的話語聲在刑室中回**,明血在長久的沉默後氣息逐漸收斂,緩緩道: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以為我們把人證遞交到戰部,遞到刑戰的麵前,就真的能將現在的陳衝怎麽樣麽?”

萬山頓時一怔,臉色驟變。

“我太了解刑戰了。”

明血的目光像是一抹化解不開的萬載寒冰,冷冷道:

“把一個初來乍到不過三個月的外來者直接提到委員長的位置,這在以往絕不是刑戰會做出的安排,當然這一方麵有常明軒叛逃需要填補空缺的緣故,另一方麵也說明陳衝這個人的能力天賦也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是在接替常明軒之前的陳衝,我們提交證據有可能會讓刑戰做出嚴厲公正的裁決。但是現在,刑戰十有八九不會因為死去的緋紅而處決一個天賦驚人,前途無限,剛剛被提為高層的陳衝,哪怕是有我出麵一樣,你明白麽?”

明血很清楚,如今的戰部曆經動**,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哪怕把這件事捅出去、引爆,把各種證據擺在刑戰的麵前,讓其直接處決陳衝的可能性也十分的低,而這當然不可能平息他的心頭之恨。

萬山臉色猙獰,咬牙切齒道:

“老師,那怎麽辦?難道我們就拿他沒有辦法了麽?”

“不。”

明血目光幽幽,輕聲道:

“對我來說,隻要確定是他做的就夠了啊……”

明血的話語聲飄飄****,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的尚雲和杜高峰兩人身軀一抖,同時感受到了一種腥風血雨欲來、不死不休的味道。

現在得知了雙方間的恩怨糾葛,毫無疑問,結局必然會是一方死亡來收場,偏偏這兩個人都是戰部,乃至避難區的重量人物,不由得他們不心驚肉跳。

“老師是打算親自解決?”

聽出了明血話中的意味,萬山先是一喜,然後眉頭緊皺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可是避難區之中老師要是殺死對方也是犯了大忌,十分不值。而之前我聽說陳衝跟隨薔薇營外出的時候再度遭遇了全能神教的截殺,這種情況下我看他恐怕不會輕易外出避難區,什麽引誘的手段估計也很難奏效。另外……”

他看向半死不活的齊嶽和白鴉兩人,不甘道:

“我們好不容易撬開了他們的嘴,也是最重要的揭露真相的證據,難道就沒用了麽?”

“我不會在避難區動手,怎麽引蛇出洞還需要好好計劃。至於這兩個人還有大用,先別讓他們死了。等我解決那個雜碎以後,我會用他們的指證讓刑戰啞口無言。”

明血掃了一眼刑架上的兩人,然後眯起眼睛看向尚雲和杜高峰兩人:

“你們兩個知道我的脾氣,在我沒有解決陳衝之前,就老老實實的留在我這裏,不要做什麽多餘的事情。我這個人恩怨分明,在事情徹底結束以後會放你們自由,明白麽?”

尚雲和杜高峰兩人哭喪著臉,戰戰兢兢道:“是!”

……

與此同時,銀環避難區,戰部大樓。

待在辦公室中思考的陳衝並沒有等待太久,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牛力就火燒眉毛一般,匆匆忙忙推門而入。

“委員長,真的被你料中了!”

牛力竹筒倒豆子一樣的低吼道:

“我查到了,萬山他也是在昨天正午的時候就離開的避難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而且我還查過,他在白鴉她們外出的半個小時之前,曾經前往電報室給他的老師明血發過電報!”

果然如此!

心中的猜測全部都被印證,陳衝的目光驟冷。

“委員長,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立刻通知戰部其他高層?”

牛力心亂如麻,急促道:

“萬山既然是通知了他的老師明血,說明對方十有八九親自出手了!這個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白鴉她們落在他的手裏,恐怕會生不如死啊!”

不是恐怕,而是必然。

陳衝清楚,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齊嶽和白鴉兩人必然已經是經曆了難以想象的嚴刑拷打。而看著牛力心急如焚的模樣,他也沒有傷口上撒鹽,而是沉聲道:

“保持冷靜!不能通知戰部高層,齊嶽和白鴉兩人性命應該暫時無憂,但是要是把事情鬧大,他們唯有消滅證據有可能會直接殺死他們!”

陳衝站起身來,走到牆壁上掛著的地圖跟前,立刻就找到了目標所在:

“既然是明血親自出手,那麽說明齊嶽和白鴉他們現在應該被帶到了明血駐守的工業小鎮裏,你去過那裏,了解那裏的地形麽?”

牛力微微一怔:“您是打算?”

“當然是由我們兩個親自過去救人!”

陳衝淡淡道:

“他們對戰部成員動用私刑,已經是徹底違反了戰部的禁令。但是公開交涉要人隻會適得其反,想要把他們救出來隻能暗中進行,所以需要一個了解那裏情況的人來確定關押齊嶽他們的地方!”

牛力的臉色頓時一喜,激動道:“我,我以前去過那裏,我還有一個朋友現在還在那裏駐守,很熟悉那裏!”

“哦?”

陳衝立刻問道:

“這個人可靠麽?”

“可靠,絕對可靠!”

牛力將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道:

“去年的時候我機緣巧合下救過他的一次命,隻是讓他幫我們找一下關押地點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好!你立刻回去準備!”

陳衝大手一揮:

“這件事我們兩個就足夠,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二十分鍾後我們在北出口集合!”

“明白!”

牛力大吼一聲,迫不及待的掉頭就走。

而陳衝回到辦公桌之後緩緩坐下,眼睛眯起,心中念頭迅速的轉動起來。

毫無疑問,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被明血抓住的齊嶽和白鴉必然已經是經曆了殘酷的嚴刑拷打。陳衝不認為他們有視死如歸的意誌和忠貞,在身處絕境的情況下,這兩個人超過九成以上的可能已經招供,以此保全了性命。

陳衝並不是不相信他們兩人,而是不相信人性,所以已經提前做出了預料。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明血這個資深委員長、實力前列的二階掌控者,現在恐怕已經知道自己就是殺死他學生的凶手,而以對方在避難區一向的風評來看,他和明血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知道真相的你,一定很想殺死我,為自己的學生報仇吧。”

陳衝十指交疊,眼眸之中隱隱約約有暴烈的電弧閃爍,輕聲自語:

“真是麻煩的東西……那就幹脆宰了你,徹底解決後患吧。”

此刻,哪怕是滿懷期待的牛力也根本不知道,陳衝前往明血駐守之地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救人,而是和當初麵對卓緋紅的威脅一樣:

趕盡殺絕,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