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前腳出門,後腳葉離也帶著其其格出發了。

他們的目的地是距離連家村大概二十裏外的齊家村。

有了在連家村尋找地下水,挖井取水的經驗,葉離信心倍增,打算接下來幾天,盡量幫每個村都找一到兩處地下水點。

這樣以後如果再遇到旱災,村民基本的飲水問題就有保證了。

其其格對葉離的想法不要太崇拜,說他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

葉離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好,以後多看看西燕的書,省得說錯話被人笑話。”

心裏其實挺高興的。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個月了,好像除了圍著燕月馨轉並沒有做什麽正事。

當然,也不是說不能圍著女人轉。但身為穿越者,總得做點大事業出來,才不會給穿越大軍丟臉不是?

再說,誰能真的不在意名利,後世有人被井水救命,念一聲挖井人的好,就算累死也覺得很有成就感了。

齊家村比連家村大,約有五十到六十戶人家,房屋也比連家村齊整,村民們的狀況也比連家村好一些。

葉離找到裏長說明身份,裏長跪倒便拜,直呼“青天大老爺”。

其其格偷笑裏長太激動連稱呼都搞錯了,葉離連忙眼神製止她不可無禮。

將裏長雙手扶起,細問之下才知道,裏長並沒有稱呼錯,而是村裏連續出了幾起人命案子,縣令帶人調查後認定裏長的兒子正是凶犯,押進了大牢。

裏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葉離,“我兒實在是冤枉的,不怕大老爺笑話,我兒從小膽小,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了,連殺雞都不敢,怎麽可能敢去殺人?”

“求大老爺為我兒申冤呐。”

葉離在路上聽說過縣令的一些事跡,覺得他應該不是濫殺無辜之人,裏長被親情蒙蔽,不肯麵對現實也很正常。

不過看裏長哭的那樣慘,葉離有些不忍心,正好也想見見縣令,便請裏長派人去縣衙請縣令過來,將案情重新核實一番。

如果真是縣令審錯了,及時糾正肯定是好的。

即使沒有冤假錯案,梳實一遍安撫民心也有益無害。

大災當前,民心渙散,萬一生成民怨後果就嚴重了。

裏長聽說案情可以重審,喜出望外,喊來鄰居家的年輕人幫助去請縣令。

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幾個小時,葉離不能白待著浪費時間,向裏長提出要在村子附近尋找水源挖水井。

裏長牙疼似的吸了口涼氣。

“啟稟大老爺,咱們村上已經請了幾位手藝老道的打井師傅來看過了,指的幾個水眼都沒有挖出水來。”

“外頭日頭這樣毒,您還是在小老兒這裏歇歇吧。”

葉離心裏也有一點動搖,他這個找地下水的技術是跟電視劇裏學的,肯定比不上經驗豐富的專業打井人員。

專業人員都找不到底下水了,他憑什麽認為自己能找到?

不過閑著也是閑著,葉離還是決定找找看,總比坐著發呆的好。

裏長見葉離執意要去,隻能跟著他一起,被葉離勸住了,問裏長借了兩把鐵鍬,幾條繩子,便出了村子。

老爺子年紀不輕了,帶著他一起遭罪,萬一把人累壞了,葉離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裏長到底不放心,喊來兩個村裏的年輕人跟著葉離。

路上葉離和年輕人拉話,起初兩個年輕人還有些拘束,問一句答一句,後來見葉離完全沒有官老爺的架子,說話溫溫和和的,便也大著膽子與他閑聊起來。

話題圍繞著齊家村,往年收成如何,農閑村民都做些什麽營生,誰家受災最重……

不知不覺聊到了裏長一家人。

兩個年輕人中個子高一些的臉上一紅,掩飾的咳了兩聲。

葉離敏銳捕捉到他瞬間的失態,含笑問道:“鐵柱小兄弟,是不是有什麽話說?”

“沒有……”鐵柱下意識否認,臉卻紅到了耳根子後頭。

另一個年輕人笑道:“有什麽說不得的,我來說。”

原來,裏長年輕時原是獵戶,而且是十裏八村公認最好的獵戶,曾經與人打賭,一個人進山獵了一頭成年野豬出來。

留寶說起裏長的事跡兩眼放光唾沫橫飛。

鐵柱擔心說的的多了葉離會嫌煩,悄悄拉他衣角示意他說重點,他隻是不理。

葉離含笑道:“讓他說就是了,趕路辛苦,聽聽這些閑話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留寶轉頭朝鐵柱得意一笑,說的更起勁了。

裏長雖說打獵手藝高超,卻沒存下什麽錢,經常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

原因是他賺到錢便到縣城吃喝嫖賭,錢花完再進山打獵換錢。

有人好心勸他賺了錢省著些用,為將來打算,他卻說,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說不定哪天被獵物吃了,存的錢不是便宜了別人?

留寶顯然很羨慕裏長年輕時恣意無憂無慮的生活,嘖嘖感歎道:“我能過一天這樣的日子,這輩子都值了。”

鐵柱潑他冷水,“別胡說,被你爹聽到又得抽你。”

“我爹,我爹就是個麵瓜。中秋給他煮個鹹鴨蛋他能吃到冬至,一輩子摳摳搜搜的,有什麽意思。”

留寶低聲抱怨,語氣十分不滿,“他自己摳不算,還拘著全家跟著他一起摳,我娘往粥裏多加一把米都得挨他的訓。”

鐵柱怕惹葉離笑話,攔著留寶不讓他往下說,“要不是你爹把著家,能存下蓋新房的錢?村裏人都羨慕你家會過日子呢。”

“切,裏長就不摳,不也蓋新房子了?”留寶顯然是裏長的小迷弟,覺得裏長哪哪都比他親爹強。

鐵柱滿臉尷尬的看葉離一眼,低聲嘟囔,“那不一樣。”

裏長和留寶爹的人生境遇的確有很大不同。

當留寶爹麵朝黃土背朝天,苦巴苦業從土裏刨食時,裏長在山裏追著獵物跑。

當留寶爹數著一年賣糧食、做小工、賣雞蛋存下的百十個大錢時,裏長在縣城裏花天酒地。

更大不同是,留寶爹為了省錢娶了個醜媳婦,而裏長被前任裏長相中,娶了前任裏長的獨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