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後殿，葉離仍然滿臉幽怨。
燕月馨抽出身旁長劍，意思很明顯，葉離再廢話就徹底斷了他的龍威。
葉離趕緊變臉，但是還是心塞。
果然女人都是大豬蹄子，一手過河拆橋玩的是真溜。
“咳，朕一向賞罰分明。”燕月馨想到以後少不了找葉離幫忙，態度軟了下來。
帝王之術講究個恩威並用，威已經示過好幾遍了，放低姿態說幾句好話算不得丟臉。
“你安心在朕身邊侍候，朕保你前程似錦。”
葉離扯了扯嘴角，擠出幾分笑意。
他不想要什麽前程似錦，隻想找機會出宮。
一個動不動就拔劍相向的女皇帝，再加上一個脾氣上來敢掌摑大臣的皇後。
他留在深宮裏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無異於刀尖舔血好嗎？
出宮多好，天高地闊任他遨遊。
就算混的再不好，起碼小命是自己的。
燕月馨見一個餅不夠，又畫一個。
“隻要你幫朕應付過後宮這些女人，朕就封你做東廠大太監。”
品級達到一定高度的內侍才能被稱為太監，待遇和地位都比普通內侍高出一大截。
東廠大太監更是有監理百官之權，是令大臣們聞風喪膽的存在。
葉離承認，他心動了。
“多謝陛下栽培，屬下一定為陛下大業鞠躬盡瘁。”
燕月馨總算找到暫時搞定後宮裏的女人的辦法，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十分大度的揮手命葉離退下休息。
自己也抓緊時間補充精神，準備應付明天一早的大朝會。
顏秦雲大半夜的跑到宮裏來要人，表麵看是他背靠右丞相張恒這棵大樹，連她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裏，才會魯莽行事。
燕月馨卻不相信事情如此簡單。
事實上從她登基為帝那天開始，張恒就一直懷疑她的身份，幾次三番派人刺探。
這次顏秦雲所為，定然也是受張恒指使。
顏秦雲突然獲罪入獄，張恒不可能無動於衷，明早朝會上必定有許多話說。
養足精神才好應對。
不出燕月馨所料，大朝會一開始，張恒就來勢洶洶。
話裏話外的意思，顏秦雲是忠臣，進宮捉拿可疑人物，完全是為燕月馨的安危著想。
燕月馨卻因此治他的罪，是輕重不分，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話說的難聽也就算了，態度也極為囂張，就差指著燕月馨的鼻子，罵她不識好歹，狗咬呂洞賓了。
燕月馨氣的袖中雙手發抖。
要不是忌憚張恒掌握著戶部和工部，兩大國之命脈，又在朝中培植親近無數。
燕月馨定然當場拔劍把他砍了。
燕月馨有所顧忌，氣勢上自然而然顯得弱勢一些。
張恒卻越發強勢起來。
竟然越過燕月馨，直接命令刑部釋放顏秦雲。
燕月馨氣得快吐血。
皇帝金口玉言，一個唾沫一個釘。
如果被張恒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打了臉，天子之威何在。
以後誰還會把她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燕月馨眼看就要忍不住發作起來，忽然瞥見左丞相田舟煥臉上似笑非笑，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冷靜下來。
滿朝文武，真正支持她的幾乎沒有。
她天子一怒血濺三尺，不會有人幫她善後，反而會爭相落井下石。
父皇一生為國事嘔心瀝血，她不能讓這份祖宗基業斷送在自己手上。
燕月馨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口翻湧的怒火。
“既然張大人不服，朕便將當時在場之人叫到殿前對質。”
“皇後女流之輩便不叫她了，去將顏秦雲和朕身邊的小太監葉離帶上來吧。”
“讓滿朝文武替朕評評理，朕治顏秦雲一個欺君之罪有沒有委屈他。”
張恒權勢不小，卻也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燕月馨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主動讓步，他也不好過分咄咄逼人。
隻要能讓他見到顏秦雲，隻要顏秦雲有機會當眾揭穿燕月馨的身份，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恒心中思量一番，便也點頭同意。
很快，顏秦雲和葉離被帶到大殿之中。
葉離不但人來了，手上還小心翼翼捧著個白玉小碗。
未曾拜見先將小碗端到燕月馨麵前，“陛下，您喝點水潤潤嗓。”
手裏被塞進一碗溫水，燕月馨惱怒又不解的瞪向葉離。
葉離抬頭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張恒不想看什麽君臣主仆情深的戲碼，迫不及待開始審問。
“顏秦雲，你昨晚因何事入宮？又見到了什麽？”
顏秦雲心裏比黃連還苦。
他知道張恒想要怎樣的回答，本來他也認為張恒的猜測是正確的。
否則也不敢做出夜闖禁宮的事來。
可是！
事實證明他和張恒都猜錯了。
燕月馨壓根不是女兒身，否則皇後怎會因好事被打斷，氣惱成那副模樣。
顏秦雲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都說了出來。
張恒心下湧生出不祥的預感，不死心的轉頭瞪向葉離。
葉離不等他開口審問，先苦著臉說道。
“昨晚陛下正要和皇後娘娘敦倫，顏大人突然闖了進來，陛下因此受到驚嚇，敦倫之禮被迫中斷。”
“太醫說……”
本來文武百官對葉離的內侍身份十分看不起，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此時聽到“敦倫”二字又湧生出極大的好奇心。
皇上不是一直傳說是女兒身嗎？
能行什麽敦倫之禮？
於是齊刷刷追問，“太醫說如何？”
葉離一聲長歎，目光若有深意的看向張恒。
“太醫說，幸好陛下年輕，身子骨壯底子好，否則經此一嚇，恐怕以後都不能人道了。”
“陛下成親不久，連太子都沒有，萬一真……百年之後這皇位卻要傳給何人？”
張恒被葉離看得莫名心虛。
惱羞成怒之下，厲聲斥問：“一個去了根的玩意兒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枉議朝政，視王法為何物？”
“來人呐……”
一言不和又要叫侍衛將葉離拿下，完全不把龍椅上的人放在眼裏。
葉離神色一冷，站在玉階之上居高臨下俯視張恒雙眼。
“咱家倒要問一聲，顏秦雲逆賊夜闖後宮，驚擾陛下，意圖不軌該當何罪？”
“背後受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