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將軍，抓到一個逃兵！”

黃承業換了身行頭，準備溜之大喜，不知從哪竄出幾個兵丁，不由分說將他五花大綁，推倒在葉離麵前。

葉離早就認出黃承業，假裝不認識，故意將火把湊到他麵前，差點燒著他修剪整齊的大胡子，“哎喲，一把年紀的老兵還能做出臨陣脫逃的醜事，真夠丟人的。”

黃承業側頭躲避越湊越近的火把，心裏又怕又氣。

他出身名門，何曾受過如此羞辱，肩膀撞開押著他的兩個兵丁，跳起來瞪視葉離，“你是何人，敢羞辱於我？！”

葉離故意盯著黃承業看了半天，才露出一臉恍然，跳下馬來替他鬆綁，“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差點衝撞了黃將軍。”

“隻是，黃將軍怎麽做這副打扮？這短襖是低等兵丁穿的吧，您快脫下來，不要汙了您高貴的身份。”

說著，拉拉扯扯要幫黃承業當場換衣服。

眾目睽睽之下，黃承業怎麽可能允許他剝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個死活要剝，一個惱羞成怒不同意，拉扯之間錯手用力大了一些，隻聽“刺啦”一聲響，黃承業身上的短襖被扯成了兩半。

“嘿嘿，對不住了黃將軍，小的不是故意的。”

葉離一臉歉意的向黃業賠不是，又罵兵丁們沒眼色，“看什麽看，就知道看熱鬧，還不趕緊給黃將軍把身衣服來穿上。”

兵丁們忍著笑去找衣服，找了半天從樹中找來黃承業剛才脫下扔掉的大紅戰袍和盔甲。

葉離搶到手裏，態度殷勤周到的幫黃承業更衣，嘴裏也不消停，“嘖嘖，黃將軍這一身腱子肉，誰看了不羨慕，小的鬥膽猜一猜，您家中的如夫人，少說得有二十個。”

“黃將軍這一身貴氣，隻有這大紅袍子才配得上。”

句句都是誇黃承業，卻把黃承業氣得恨不得當場擰下他的腦袋。

堂堂鎮西將軍，被一群低等兵丁圍觀赤膊，還要被葉離評頭論足，對黃承業來說是極大的屈辱。

但是，身邊都是葉離的人，黃承業暫時不敢發作，強壓怒火穿戴整齊。“前方戰勢吃緊，爾等速去支援。”

黃承業現在不想追究葉離等人是從哪冒出來，隻想支開他們，自己趕緊跑路。

葉離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黃將軍這是打算去哪裏？沒有您指揮我們心裏不踏實。”

黃承業無言以對，用力揮開葉離的手，搶過一匹戰馬，朝著濟安城方向跑去。

對黃承業來說，葉離等人已經是死人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自然沒有機會告發他臨陣脫逃之事。

即便僥幸活下來幾個，又有誰會相信幾個小兵的話，質疑他這個鎮西將軍呢？

葉離看著黃承業的背影，冷笑著搖了搖頭，“不用管他，我們按計劃行事。”

邊城駐守的將士都想殺胡人，要不是胡人年年犯邊，他們也不用背井離鄉，扔下老婆孩子在家裏跑來戍邊。

但是……

看看手裏按照葉離教授的方法，用竹竿做成的新武器，將士們心裏沒底。

“葉將軍，胡人鐵騎刀槍不入，這竹子槍能比鋼刀還管用？”

葉離嗬嗬一笑，接過一隻竹竿再次演示，“不要小看這支竹竿，用得好，殺敵如切菜。”

“記住我說的話，一定要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接近敵軍後，先用這個鉤子鉤馬腿，等敵軍落地再用削尖的這端刺敵國喉嚨。”

“記住了嗎？”

並不是多複雜的招術，已經演示過好幾遍了，將士們自然記得滾瓜爛熟。

條件允許的話，最理想的是用精鐵打造一批鉤槍，時間緊迫，肯定是來不及了。隻能先用竹子大概做出鉤槍的形狀，盡力一試吧。

不過竹子做的鉤槍也有優勢，首先是材料隨手可得，加工方法簡單。

再一個竹子重量輕，一人手上拿一支，背上再背幾支，手上的鈍了隨時換新的。

當然，葉離也沒打算完全依賴竹子槍，畢竟這玩意兒不如鋼鐵緊固，磨損快。除了竹子槍，一人還配了一把鋼刀。

先用竹子槍打出一些優勢來，挫一挫胡人兵馬的氣勢，為裴硯秋說服李洪爭取時間，再和裴硯秋前後夾擊敵軍。

計劃很周密，最大的問題是雙方戰力差距太大。

葉離邊指揮帶來的一萬濟安守軍殺敵，邊收攏朝廷大軍，人數多於敵軍一倍的情況下，依舊被打得節節敗退。

好在前期竹子槍收下敵軍數百人頭，敵軍不得不有所顧忌，不敢衝殺的太猛，大軍才得已且戰且退，傷亡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裴硯秋也沒有讓葉離失望，很快率領另一路大軍趕到，與葉離對敵形成合圍之勢。

山地作戰，敵軍騎兵威力受限，又有竹子槍神出鬼沒，敵軍漸生退意。

兩軍交戰，士氣至關重要，敵軍士氣一弱，裴硯秋立時抓住戰機，號領大軍對敵方發起進攻。

這一仗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地麵被鮮血染紅，濃重的血腥味刺激的所有人都暫時失去了嗅覺。

葉離第一次親身經曆冷兵器的戰場，受到的衝擊不可謂不大。胃裏一陣陣翻滾，咬牙忍著才沒有當場吐出來。

敵軍腹背受敵死傷無數，進不得退不得，隻能棄馬退入山林。

失去了戰馬的鐵騎兵，身披數十斤鐵甲，原本是刀槍不入的護身符，如今卻成了拖慢速度的累贅。

敵軍隻好連鐵甲也不要了，隻希望趕緊翻過西山，回到草原上去。

這些敵軍卻不知道，這正是葉離與裴硯秋議定的計劃，他們從踏入山林的那一刻起，已經注定回不去了。

失去精良戰馬和鐵甲的鐵騎，並不比西燕將士強多少，再加上士氣渙散，一心隻想逃命，哪裏還有心思應戰？

西燕將士卻越戰越勇，個個如出籠猛虎，嗷嗷叫著追在敵軍身後。

追追逃逃，敵軍扔下上萬屍首在山林之中，總算逃到山下，隔著一條小河，對方便是一望無盡的草原。

敵軍看到草原如同見到了母親，迫不及等涉水朝對岸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