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現在看燕月馨都覺得她身周帶著一層光圈，她說的話自然不會不同意。

“葉公公辦事幹練，妾也放心得很，就照陛下說的辦吧。”

於是調查凶手的事全權交給葉離。

葉離每天早出晚歸，調查取證采集鞋印，挨個宮裏審問宮人。

鬧騰得闔宮上下膽戰心驚，生怕連累到自己身上。

好在葉離沒白忙活，三日後便查出凶手是是一名粗使宮女，隻是沒來得及抓捕，凶手便畏罪自殺了。

消息上報給燕月馨，燕月馨對葉離大加斥責，怪他沒能及時抓到凶手，追查出幕後指使之人。

倒是皇後出麵在燕月馨麵前替葉離求情，燕月馨才免去對葉離的責罰。

燕月馨體恤皇後有孕辛苦，又受了一場驚嚇，恩準其母進宮陪伴、寬慰。

趙夫人行過國禮之後，便被皇後雙手扶起，引進內室。

“娘，您可來了，女兒好想您。”在母親麵前，皇後露出小女兒嬌態，輕搖趙夫人的手臂。

趙夫人滿眼慈愛的撫了撫皇後的臉頰，“娘和你爹爹每天也在想念娘娘。”

“娘娘在宮中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平安生下小殿下，便是娘娘最大的功勞。”

知女莫若母，趙夫人擔心皇後性格要強太過，眼裏容不下沙子，中了別人的圈套。

皇後俏臉一紅，依在趙夫人肩頭，輕聲道：“娘，本來女兒也有幾分爭強好勝之心。如今卻想開了。”

“陛下對女兒真心相待，比爹爹待您也不差什麽，女兒還有什麽好爭的？”

“朝中之事已經夠令陛下心煩了，女兒再生事端，不是讓陛下更煩心？”

趙夫人大驚，失聲道：“女兒你糊塗啊。”

情急之下，連稱呼都忘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怎麽能相信陛下對你真心？”

這話皇後不愛聽，扭轉身子賭氣不看趙夫人。

“女兒不是小孩子，誰待女兒好女兒難道分辨不出來？”

“娘再說這種話便回去吧，以後也不必進宮了。”

趙夫人暗悔自己話說的急了，放緩語氣哄了好一會兒，皇後才轉怒為喜。

低聲將燕月馨素日對她的好處細細說給趙夫人聽。

趙夫人憂心忡忡回到家中，一進書房就坐在椅上唉聲歎氣。

趙無極連忙命下人都出去，親自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她麵前。

“夫人因何發愁，莫非是女兒有什麽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趙夫人一口將一杯茶喝盡，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女兒竟然相信陛下真心待她，卻要如何是好。”

趙無極皺眉坐在旁邊，沉默良久，重重歎了一口氣。

“你明日再進宮勸勸皇後，話要緩緩說，皇後那個性子，越是強扭著她越是不服。”

趙夫人追問：“要是勸不醒呢？”

趙無極沒回答，他心裏的鬱悶不比趙夫人少，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趙夫人擔心的隻是皇後個人安危得失。

趙無極憂慮的卻是趙家的未來。

他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膽量，至少目前還沒有。

卻也悄咪咪幻想過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無尚榮光。

商人怎麽了，照樣可以成為影響皇帝決策的國之柱石。

但是，達到這個目標的前提是皇後與他一條心，並且能成功拿捏住燕月馨。

如今他的夢才剛開始做，皇後就倒戈成了燕月馨一夥，還讓他怎麽繼續？

希望老妻明日能勸醒皇後吧，否則整個趙家都要跟著她一起成為皇帝手中的棋子。

到那時，富貴、生死，都不由趙家自己做主，全看燕月馨的心情。

趙夫人連著往宮裏跑了三天，皇後見了她，滿口裏都是燕月馨如何如何對她好，她如何如何心疼燕月馨政事辛苦。

趙夫人連開口勸她的機會都沒有，話題稍往那方麵引，皇後就翻臉不理人。

趙無極隻能認命了，將葉離約到府中，地契房契賬本在桌上堆成小山。

葉離看到這個架勢心中一動，挑眉看他，等他將話說清楚。

趙無極也是個果斷之人，既然決定忠於燕月馨，就沒打算再藏著掖著。

“老夫的全付身家都在這裏了。”

取下手上一枚玉扳指放在賬本上。

“這枚扳指是我趙家的印記，隻要憑此扳指，便可在任何一家鋪子提銀子。”

葉離手背在身後，含笑不語，看都不看那些東西一眼。

趙無極知道他在等自己表態，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雙手將代表趙家的玉扳指舉過頭頂，麵向北方跪了下來。

“草民趙無極願誓死效忠吾皇萬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聲說完，端端正正嗑了三個頭。

葉離雙手將趙無極扶起來，“趙老爺忠心日月可鑒。陛下定不會辜負於您。”

“不瞞公公說，交出這些東西，老夫心裏忐忑得很，就像光著身子在大雪地裏走，不知哪一步就倒下起不來了。”趙無極請葉離上座，親手遞上香茶。

葉離知道他在等一個明確的答複，接過茶碗抿了兩口，“趙老爺是陛下的嶽父泰山，是皇後娘娘的親生父親。一家至親骨肉，正該相互扶持。”

“咱家說句不怕掉腦袋的話，陛下缺銀子是事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奉上全部身家，對陛下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趙無極心裏咯噔一聲。

他的確有將全部身家拱手相送的決心，但是，卻也希望燕月馨不會真要他的。

至少讓他和他的子孫繼續經營。

聽葉離的意思，怎麽像要把這些拿部奪走？

葉離察其言觀其色，便將趙無極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差點沒憋住當場笑出來。

連忙正了正臉色，把話說清楚。“當然了，雪中送炭也不能一把火把炭都燒完了，陛下看重銀子，更看重趙老爺一片忠心，和銀子生銀子的門路。”

趙無級悄悄抹了一把冷汗，連聲保證：“老夫明白，老夫做了大半輩子生意，銀子沒賺到多少，倒是結交下不少朋友，哪天公公得空兒，老夫引薦幾位給您認識認識？”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葉離小坐片刻，便借口燕月馨有事差遣，起身告辭。

趙無極也希望葉離能盡快把他的意思轉告給燕月馨，便沒有深留葉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