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讀了這句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詩句之後,蘇硯的心就亂了。

這特麽才真的是‘他鄉遇故知’啊。

隻是,寫下這句詩的人到底是誰?

真的是於家二小姐?

這仿佛像是一個可怕的玩笑。

最終,對真相的好奇還是戰勝了猶豫。

於府並不算大,看這布局,應該是個兩進的院子。

於老身為堂堂宰相,又是北鎮的大將軍,住這樣的宅子,自然是很平常的,甚至有些寒酸。

蘇硯拉起銅環,輕輕叩門:“晚生蘇硯拜見,煩請通報。”

不多時,門應聲而開。

開門的小廝曾經在船上服侍於老,因此認得蘇硯。

“蘇公子請隨我來,我家老爺早就在盼著公子了。”

穿過典雅別致的院子,蘇硯來到正堂。

“晚生蘇硯,見過於老。”

“哎呀蘇小友快快請坐,老夫早就盼著能與小友重聚啊。自從上次江寧府一別,小友回到家中應有十數日了,居然都不來看望老夫?”

於老話語中隱隱有些責備之意。

“於老見諒,正值農忙時節,晚生未抽得空。”

“哦?小友也下地勞作不成?如此也好,不經事不知其難。小友有此經曆,日後造福百姓,定能做個好官。”

蘇硯不想接這個話茬,他有些急切地問道:“於老,聽說二小姐精通詩詞。不知道這句‘宮廷玉液酒’,真的是二小姐所做嗎?”

“害,小友見笑了。此句實在無詩詞之美,卻難倒了眾多飽學之士,確為小女所作。”

蘇硯聽到肯定的回答,心跳莫名有些快了。

於老又道:“小女年齡不小了,她母親記掛著孩子婚姻大事,便四處為她張羅。誰知許多貴家公子她都瞧不上眼,拙荊這才想出了個比才招親的法子,讓大家見笑了。”

招親不招親的,蘇硯倒不感興趣。

隻是,他真的很想親眼見見這個於家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是,別人是堂堂大小姐,待字閨中,不是誰都能見的。

這倒讓蘇硯一時有些為難。

於老心中卻想:“我膝下無子,若能將蘇硯招入府中,日後頂替我北上抗賊,豈不美哉!這小子詩才卓絕,對政治大局又頗有見識,更是精通軍事。如此全才,正是鼎定我大楚的人才。”

二人無言,尷尬了一會兒,蘇硯才開口道:“於老,江寧府一行,多虧於老幫助。我蘇氏一族脫此大難,盡皆感念於老恩德。蘇硯在此代表蘇氏一族,向於老致謝。”

說著起身作了一揖。

蘇硯的想法就是,先把他來的目的說清了。

他來是為了感謝於老來的,不是為了招親。

到時候隨便找個機會,興許飯桌上就能碰上那個於家二小姐了,事情不就能問清楚了。

隻是他不清楚,於老府中有沒有這些規矩,也不知道這於家的女眷能不能上桌吃飯。

這些習俗在大楚也有,但卻並不嚴格。

就像在蘇南村,有的女人吃飯時便自己端著碗蹲一個角落裏吃,有的則是能夠和丈夫同桌,甚至有客人時也能上桌。

於老一聽到蘇硯這話,當即看穿了對方的小心思。

“這小子,雖然有才,卻十分憊懶。若不好好鞭策,將來豈不後悔。”

但他麵子上卻也說道:“立仁,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若要感謝,那都是皇上和祁王殿下的恩德。”

“立仁啊,你的詩才老夫是知道的,那真是天下無雙,祁往殿下更是當著天下才子稱你作詩仙。隻不過,小女的一些奇怪詩句,不知道小友可能對上。老夫是被搞得暈頭轉向,還望小友替我解疑。”

蘇硯一聽,心下大喜。

這正是驗證的好機會。

“於老,請賜教。”

“彩鳳,去向二小姐求詩。”

那丫頭正是當日碼頭上老王頭的女兒。

她對著蘇硯盈盈一禮:“見過恩公,彩鳳這就去向二小姐求詩。”

不多時,彩鳳便拿著一張紙走了出來。

於老吩咐道:“依次念來,請蘇公子賜教。”

“喏。第一句是——”

“報!稟老爺,董縣丞之侄董集茅求見。”

“哦?”於老知道這個董集茅,仗著董格求在蘇塘縣橫行霸道。

但董集茅管著蘇塘縣大半的糧鋪,之前於昌宗號召眾人為鄰縣災民捐糧食時,他也倒是慷慨解囊。

為此,於老也隻好道:“請進來吧。”

“見過於老。”

“董先生不必多禮,請坐。”

“謝於老。哦?蘇南村的蘇秀才也在?”

董集茅一眼就認出了蘇硯。

畢竟他之前惦記著李玉蓮的田地,自然要對蘇硯等人好好調查了解一番。

蘇硯沒見多董集茅,但是對這個名字卻一點不陌生。

他雖然意外收獲了後山的八十畝地,但那隻是湊巧自己有需要,懂而已。

落在平民百姓頭上,那便是**裸的欺詐!

他自然對這個董集茅沒什麽好臉色。

“喲,這不是董老爺嗎,真巧了啊。”

董集茅並不把蘇硯放在眼裏,李玉蓮的良田已經拿到手了,他對蘇硯也沒什麽興趣。

“於老,小生新進到了一批新米,特意挑了一些來,給於老嚐嚐鮮。”

說著讓下人提進來幾個袋子。

說是新米,其實並不是單單是米,而包含了稻米、小麥、粟米等糧食。

每一個布袋起碼得有三十斤。

不得不說,這個董集茅還是很懂送禮的。

這些東西既不像金銀一樣顯眼,卻又十分珍貴。

果然,見對方帶來的是糧食,於老也就命人收下了。

董集貿趁熱打鐵:“於老,聽說二小姐以詩會友,小生也仰慕二小姐風采,想要見識見識,不知可否?”

這個董集貿雖然是大財主,卻也是從小飽讀詩書,頗愛附庸風雅。

尤其是在經商之後,為了讓自己上得了台麵,沒事兒就愛和一些讀書人一起拽幾句詩詞。

於昌宗心中暗笑:“就這種學問竟然也妄想來招親。”

嘴上卻說道:“自然可以,凡是有才之人,來者不拒。正好,蘇小友也在這裏。小女剛剛寫了幾句詩,不妨就請二位看看可有什麽好句吧。”

彩鳳朗聲道:“第一句詩,‘鵝,鵝,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