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有書友提到做狼筅,狼筅和鴛鴦陣,是戚將軍根據東南沿海地區多丘陵溝壑、河渠縱橫、道路窄小和倭寇作戰特點等情況發明的,不適合寬闊的平地上的大規模野戰。)

隻見城樓下,兩撥人馬正在激烈的混戰著,煙塵滾滾,喊殺聲震天。

混亂的戰場之上,刀切碎肉的聲音、羯騎的慘叫聲、駿馬的悲鳴聲,還有金鐵交鳴聲此起彼伏,鮮血四濺,斷肢和碎肉橫飛,如同人間屠場。

紀睦看了半晌,抬頭朝遠處的趙軍大營望去,當即急聲喊道:“速速飛馬通知南門,準備開門迎接司馬中郎將!”

司馬珂率著六百精騎,一路衝殺,硬生生的鑿穿了羯人兩千騎的陣列,向前疾馳一段距離之後才勒馬而立。

身後,六百精騎呼嘯而來,從他身旁掠過,又齊齊勒住馬,迅速在他身後排列好隊列,等待下一輪的攻擊號令。

此時,城樓上的戰鼓聲以及呐喊聲也停了下來。

司馬珂抬眼望去,隻見剛剛被他們鑿穿的羯騎陣,屍橫滿地,血流成河,亂成一團,不禁哈哈大笑。

身後眾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豪氣衝天。

一旁的周琦,擦了一臉的汗水,大聲笑道:“痛快,請君侯下令,我等再衝殺一陣,多斬幾個羯狗!”

身後眾晉騎豪氣大增,齊聲叫好,歡呼聲如雷。

嗚嗚嗚~

城樓上突然號角聲大起,如同旋風一般席卷而來,司馬珂臉色一變,朝前方望去,隻見趙軍大營那邊,上萬的步卒已然列隊而來,緩緩的推近前來。

而那些羯騎,也逐漸在調整隊列,做好迎敵的準備。

司馬珂臉色微微一變,很顯然,前頭不能再衝殺了,否則恐怕就會陷入重圍之中。

這次突襲,原本就是偷雞一把,見好即收,才能利益最大化。

“君侯請看,城樓上的旗號!”沈勁指著城樓上道。

司馬珂抬眼望去,隻見城頭的號旗連連指向南麵,當即一提韁繩,高聲喊道:“撤往南門!”

南門臨近濡須水,雖然不適合駐兵,但是卻可通行。

眾騎隨著司馬珂,調轉馬頭,滾滾往南而去,直奔南門。

南門城樓上,守軍早已得到紀睦所遣的飛馬傳報消息,見得司馬珂縱馬奔來,急忙打開城門,眾晉騎隨著司馬珂,滾滾而入。

…………

曆陽城頭。

歡呼聲如雷,眾晉軍肆意的宣泄著對羯人的鄙視,有人站在箭跺上撒尿,有人直接脫下褲子露出大屁股對著城樓下搖晃。

連續一個月悶在城內,加上連續三天羯騎的罵陣,讓這些晉軍心中實在太悶了,而這種騎兵突襲戰的大捷,著實讓晉軍揚眉吐氣了一番,將心中的怨氣徹底宣泄了出來,十分的快意,有一種**氣回腸的感覺。

這一戰,晉騎僅有十餘人受傷,沒有人陣亡,陣斬敵軍主將、羯趙居攝天王第六子石苞,斬殺羯騎一百二十人,傷九十餘人,奪馬二十五匹。

這一戰的意義不在於陣斬對手的人數,而在於大大提升了晉軍的士氣和信心,使得晉軍知道就算是羯人最擅長的騎戰,也不是不可戰敗的,這樣使得後來的大規模陣戰時,晉軍士卒的信心大增,原有對殘暴的胡人的畏懼心一掃而光。

而城下的趙軍,一敗再敗,銳氣大挫。

城樓下,兩萬趙軍陣列如山,將整個東門地界圍得水泄不通,旌旗如雲,刀槍如林,殺氣衝天。

隻是城樓上的晉軍,卻已經沒有了一個月前初來時麵對趙軍的那般震撼和驚恐,反而高聲叫罵不已,對著城樓下極盡侮辱之事。

大纛之下,石邃氣得暴跳如雷,雙目圓睜,嘶聲朝城上怒吼道:“司馬珂小兒,可敢出城一戰?偷襲算得什麽英雄?”

司馬珂哈哈大笑:“自古兵不厭詐,你弟石苞自露空門,自尋死路,我豈能不成其之美?”

話音未落,城樓上立即響起一陣哄笑聲,有人甚至咚咚咚的敲起了鑼,絲毫沒有將城下的趙軍放在眼中。

石邃怒極,手中長刀直指城上,怒聲吼道:“我且看你等能囂張幾時,如今你等孤軍固守,遲早援盡糧絕,破城之日,必取尓之狗頭,懸於東門!”

然而,石邃再發狠也沒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城樓上的晉軍歡騰鼓舞,而司馬珂懶得跟他嘴炮,直接下了城樓,回到城內休憩。

兩萬趙軍在城下盤桓了一陣,既不敢強攻,又忍受不了城上晉軍的奚落和辱罵,石邃在桃豹的勸說之下,隻得含恨鳴金收兵,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晉軍威武,君侯威武!”

城樓上的晉軍見得趙軍灰溜溜的撤退,又是一陣歡騰,不知在誰的帶領之下,齊齊高聲喊了起來。

…………

晉軍突襲之後,曆陽城內外再次陷入一片平靜之中。

城下的趙軍不再罵陣,也不強攻,隻是派出更多的塘騎四處勘探,監控晉軍動向。在石邃的計劃中,等到晉軍糧絕之時,便是破城之日。

而城內的晉軍,在司馬珂的主導之下,則加緊訓練長竹矛方陣,由五十人一組集訓,逐漸改為一百人一組訓練陣列和進攻戰法,然後再加到兩百人一組,若最後到了五百人一組都能步伐一致,則可準備迎戰。

畢竟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城內的糧食最多支撐一個半月的時間,否則後續便會出現斷糧,屆時便無力回天。

除了長竹矛方陣的訓練,司馬珂又吩咐曆陽郡丞俞弼開始調查城內的水牛數量,以便心中有數。

曆陽與江南隻有一江之隔,也跟江南一樣,畜力以水牛為主,富家大戶出行要靠牛車,運輸也靠牛車,除了司馬珂交代的特意購買的水牛之外,曆陽城內的水牛還有千餘頭。

司馬珂心頭大致已有了數,讓俞弼派小吏們將城中水牛的戶主姓名、地址和擁有水牛數量等信息編製在冊,卻也不先予以驚動戶主,避免生亂,泄露消息。

又過了七八天,城內的長竹矛方陣訓練進程已經到了五百人一組,紀睦、司馬珂和虞洪知道,決戰時刻即將來臨,開始做相應的戰前準備。

…………

趙軍大營。

天色早已入夜,頭頂繁星閃爍,月亮也到了望時,懸在天上又大又圓,天地間一片靜謐。然而那一連串的營帳,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去,兵戈肅殺之氣,籠罩四野。

這一個個營帳,潛藏在黑暗當中,隻有營盤四角刁鬥望樓上的鬆脂火把,在忽忽燃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大軍夜宿,從來都是安靜異常,營嘯從來都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忌諱的事情。

所以在這安靜的夜裏,隻有梆聲遙遙傳來。

趙軍的營盤,羯人的營帳在前,漢人的營帳在後,每個大帳的人數也不一樣。羯人的營帳最多睡十人,而漢人的營帳要睡二十人,甚至更多,幾乎是人挨著人,並排睡。在酷熱難捱的夜裏,營帳裏非常沉悶,又不敢敞開營帳,否則入了蚊蟲,就更加遭殃。眾漢人皆難以入睡,隻是一個個睜著眼睛,偶爾有人竊竊私語。

就在此時,一陣奇怪的聲音若有如無的傳來,極其悠揚而動聽,那營帳裏尚未入睡的趙軍,一個個豎起耳朵來。

“是管簫聲。”有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