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珂一馬當先,率先迎向正中一名羯騎。

哈~

那羯騎怒吼著,長刀高舉,直朝他頭部劈來,快如閃電,恨不得一刀把司馬珂的頭顱劈成兩半。

噗的一聲,他的戰刀剛剛舉起,司馬珂的環首刀已然劈到了他的舉刀的右臂之上,隻聽骨肉碎裂聲響起,那截手臂連同戰刀跌落了下來。

司馬珂一刀劈出,卻不再看那人,而是左手一揮,秋霜長劍如同毒蛇一般從他腰間探出,向左邊準備偷襲他的敵騎劈去。

那敵騎見他在劈砍右邊的羯騎,正準備先偷襲他,不料長刀剛剛遞出,便感覺腰下一疼,距離司馬珂頭頂一尺的刀鋒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他的上半截身子也飛了起來,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半截身子的斷口處,鮮血狂噴,驚得魂飛魄散,一股無邊的黑暗迅速將他的意識淹沒。

百煉精鋼劍,果然鋒利無比,再加上司馬珂的神力,竟然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攔腰斬斷。

噅~

飛羽馱著司馬珂借著衝勢呼嘯而過,直到二三十步之外才停了下來。

勒馬回頭看時。

左邊那名胡騎已然跌落於馬下,抱著右臂慘叫不已。右邊的那名胡騎,橫屍在地,兩截身子一前一後,隔了三四米,鮮血流了一地。

噅噅噅~

兩隊騎兵衝殺過後,紛紛勒馬,調轉馬頭,相隔六七十步,各自檢查己方的傷亡。

司馬珂望了望對麵,又往兩邊看了一遍,不禁臉色大變。

對麵的胡騎,一輪衝殺過去,竟然除了他刀劍之下的一死一傷,其他人絲毫無損。那名被他斬斷手臂的羯騎,竟然將斷臂包紮起來,又用左臂提刀在手,翻身上了馬,加入了胡騎的隊列。而那名原本受了羽林騎箭傷的胡騎,竟然也是毫發無損。

羯胡騎兵,竟然悍勇如斯!

再看自己這邊,司馬珂差點心痛得跌落於馬下……

自己這邊,竟然是兩死一傷,折了兩名兄弟,還有一名羽林騎腹部中了一刀,邊上一名羽林騎正在給他包紮,那傷者看起來臉無血色,很顯然受傷不輕。

此刻司馬珂終於明白,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羯胡騎兵,而是在羯胡中精銳戰騎。以沈勁和周琦之強橫,對上羯騎,一個回合之間,竟然也沒分出勝負。而自己的羽林精騎,雖然都是精選的晉軍精銳,但與這隻羯人精銳騎兵相拚,居然落了下風。

羯胡騎兵,果然厲害,怪不得石勒能憑十八騎起家,打下大半壁江山,司馬珂心中原本的輕敵之心,逐漸冷卻下來。

當然,司馬珂不知道的,這隻騎兵在羯趙號稱十八飛騎,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精兵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其精悍。

對麵的羯騎,同樣心中充滿震撼,知道對麵也不是等閑之輩,原本傲慢輕敵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一輪生死衝殺,雙方都竭盡全力,雖然隻是一合,卻消耗力氣不小,都在大口的喘著粗氣,故都並未急於向前衝殺,都在調整狀態,準備下一輪衝殺。雙方都知道,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惡戰,不可輕動。

“殺得痛快,想不到南晉居然有如此強兵,請問閣下是哪隻勁旅?”石韜喘著粗氣,強行裝作豪爽的模樣,大聲笑問。

羯人進入中原多年,大都會漢語,而石韜更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腔。

“大晉羽林騎!”司馬珂沉聲回應道。

石韜這才發現那個射殺一騎,斬殺一騎,傷一騎的南晉將領,竟然姿容如此俊美,不禁神色一呆,心中湧現出愛才之意,揚聲問道:“在下石韜,家君乃大趙天王陛下。閣下之悍勇,實乃某生平所見,南晉重門第,輕才能,重士子,輕武將,不若投我大趙,我當稟報父王,厚待閣下!”

司馬珂像看個傻子一般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是將秋霜劍上的血珠抖了抖,避免血液流到劍柄上來。

沈勁怒極而笑:“君侯乃大晉宗室、永康亭侯、羽林騎都尉,閣下休得癡心妄想!”

石韜神情一呆,隨即大笑道:“想不到南晉宗室,居然有如此梟雄之輩,既然如此,我便以大趙宗室,對戰南晉宗室,不枉此行!”

石韜是看出來了,雖然雙方折損差不多,但是己方的傷亡都是拜司馬珂一人所賜,隻要盯死了司馬珂,其他人不足為慮。

石趙十八飛騎,兵王之王,豈懼漢人騎兵?

雙方又齊齊舉起戰刀,蓄勢待發,準備下一輪的衝殺。

司馬珂定眼一瞧,便知道對手已經安排了至少三騎在盯著自己,不覺嘴角浮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如此,便可減輕其他人的壓力,減少傷亡,正中他下懷。

他回過頭來,對沈勁和周琦低聲喝道:“傳我命令,須小聲遞傳,不得喧嘩令賊寇知曉:衝殺之時,擺矢形陣,我在最前,你等兩人緊隨我之後,其餘眾人,依次向中聚攏,兩人一排,魚貫而行,受傷者最後,違令者斬!”

如果再按照之前的陣列,排成一排,和羯騎一對一對攻,恐怕又要折損一兩人,若是這般對衝下去,對方的被斬殺殆盡,自己這邊的羽林精騎也折損得差不多了,這顯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君侯,萬萬不可!”沈勁和周琦急聲道。

按照司馬珂的布陣,這個陣型像一枝利箭,司馬珂就是箭頭,也是最危險的位置,兩人自然不肯。

“違令者斬!”司馬珂隻說了四個字。

兩人不敢再做聲,隻得依次傳令下去。

司馬珂舉起長刀。

石韜也舉起長刀。

殺~

殺~

兩人再次發出一聲炸裂般的怒吼。

轟隆隆~

馬蹄聲再次轟然而起,兩排騎兵再次揚起馬蹄,向前衝殺。

司馬珂依舊是右手舉刀,左手提劍,一馬當先,率先衝出,直奔敵騎。沈勁和周琦策馬緊隨其後,其餘十四名羽林騎,紛紛向中間聚攏,兩人一排,緊跟在後麵。那名受傷的羽林騎,跟在最後。

兩軍對衝,瞬間即至,等到石韜發現對麵變陣時,為時已晚。

三名羯騎,手舉戰刀,齊齊向司馬珂奔襲而來,想要三刀齊下,攻司馬珂個措手不及,一舉擊殺。

隻是可惜,羯騎的刀速雖快,在司馬珂眼裏就如同放慢的動作,右邊的羯騎刀鋒剛剛遞出,腹部便被司馬珂一刀劈中,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將那人劈得飛了起來,腸子就著鮮血都在空中飄揚。

左邊的羯騎長刀尚舉在半空中,司馬珂左手的長劍原本倒提著,卻突然像憑空冒出來一般,刺在那名羯騎的胸部,被司馬珂刺了個洞穿,劍鍔直抵其胸口。

借著西極馬的強勁衝擊力,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軀,竟然被司馬珂挑在劍上,向前衝去,那羯騎頓時身子向後倒奔,從馬背上飛了起來。

司馬珂擔心拗斷秋霜劍,畢竟秋霜劍雖然鋒利,但是劍身終究單薄了點,順手往外一抖,那一百多斤的身軀便抖落在地。

餘下左邊第二個胡騎還想來提刀砍司馬珂,奈何司馬珂已然呼嘯疾馳而去,卻被司馬珂身後的周琦瞅了個空子,一刀刺在咽喉,登時落馬。

而由於陣型變化,沈勁與周琦並排而行,與右邊的第二個騎兵相距甚遠,兩人隻是戰刀的尖部稍稍一撞,便呼嘯而過。

餘下眾騎,緊隨其後,一路疾馳,並無交戰。

等到再次馬過來時,石韜不禁暗罵司馬珂陰險。司馬珂突然變陣,用箭矢之陣從中間洞穿了他的一字陣型,兩翼的羯騎撲了個空,中間卻折損了三騎。

這一輪衝殺,羯人吃了個大虧!

司馬珂十七騎毫發無損,對麵連石韜和冀偉,加上那斷臂者,也隻剩下十四騎,石韜不禁氣得七竅生煙,一邊休整,一邊琢磨著應對之策。

就在此時,令魂飛魄散的一幕出現了。

司馬珂將長劍收回劍鞘內,環首刀掛在馬鞍旁,竟然取下落日神臂弓,搭箭在弦。

“躲箭!”石韜肝膽俱裂,率先向前一趴,躲到馬頸之後的鬃毛裏。

可惜為時已晚,司馬珂的箭矢,瞄準的不是反應速度最快的石韜和冀偉,而是最右邊的一名羯騎悍卒。

這是生死廝殺,自然不用講什麽武德……

隻聽弓弦聲響動,那名羯騎不及反應,便被鐵羽箭貫穿了咽喉,六七十步的距離之內,鐵羽箭的勁道不亞於強弩,竟然從脖頸之中貫出,又向前飛行了一陣才掉落在地。

那名羯騎咽喉被射出了個大洞,捂著冒血的咽喉,垂死掙紮著,嘴裏發出赫赫的痛苦聲,從馬背上栽倒了下來。

石韜怒極,嘶聲怒吼:“兩翼合圍,殺!”

眾羯騎廝殺多年,身經百戰,隻聽兩翼合圍四個字,無需多言,便分成兩列,向羽林騎兩翼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