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燕軍的第一波進攻來襲。

五千鮮卑騎兵在慕容汗的率領之下,手執長刀,帶動著漫天的雪霧,滾滾而來。

冉閔冷冷的望著那片洶湧而來的敵騎,右手中的鉤戟高高的揚起,五千魏軍鐵騎頓時如同大海呼嘯一般發出巨大的喊聲。

“必勝!”

“必勝!”

“必勝!”

一個個魏軍騎兵,神情激動,前排的矛騎手中的戰矛不停的舉動著,隻見得一排排利刃反複的向蒼穹刺去,發出一片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寒芒,後排的弓騎用拳頭拍打著胸口,發出彭彭的響聲,士氣如虹。

這一場戰鬥,關乎魏國國運的傾國之戰,所有人的血勇都被激發了出來。

冉閔見左手上的兩刃矛向前一舉,便縱馬向前馳去。身後的纛旗跟著一揮,五千的鐵騎,再次啟動,緊緊的跟隨而去。

與此同時,燕軍也衝殺而來。

轟隆隆~

來騎如同潮水一般,黑壓壓的一大片,其勢並不亞於魏軍騎兵。正中的纛旗之下,正是鮮卑猛將慕容汗。慕容家個個都是狠人,慕容彪也不例外,武勇不亞於長兄慕容翰。

“殺~”慕容汗舉刀大吼。

嘿~

在他的身後,燕軍將士響應聲如雷。

兩軍很快便接近了,距離不過兩百多步,又齊齊停了下來,開始整頓隊列。

咚咚咚~

戰鼓聲頓時衝天而起,崩塌雲霄,雙方將士的熱血和戰意,瞬間在此刻引爆。

“殺~”

冉閔一聲大吼,舉起矛戟,一催**的赤龍駒,如同一道火紅的流光一般,向燕軍衝殺而去,視對麵的千軍萬馬如同無物。

主帥一動,纛旗緊緊跟隨,戰鼓聲愈發猛烈,似乎要擂破了一般。身後的魏軍將士見得天子已然衝殺向前,哪裏還有半點考慮的餘地,唯有齊齊催動**駿馬,轟然向前奔殺而去。

隻是在這麽一刹那間,魏軍騎兵便已發動了雷霆萬鈞的全軍出擊。這一衝,勝敗都在轉眼之間,迅速將戰鬥的節奏提升到了高峰。

轟隆隆~

五千魏軍騎兵,數萬隻鐵蹄,狠狠的踐踏在地麵上,**起了一片衝天的雪霧,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衝襲而來。

冉閔一馬當先,如同一道火紅的流光一般,惡狠狠的撞進了敵群。

噗~

迎麵的一名燕軍騎兵被他的鉤戟一戟刺中咽喉,登時落馬,隨後旁邊的一名燕軍騎兵剛剛舉起戰刀,便被他一矛刺落於馬下。

在他的身後,密密麻麻的四米多長的戰矛如牆而進,燕軍被那一杆杆戰矛刺得飛了起來。

刹那間,慘叫聲,骨肉碎裂聲,落馬聲不絕於耳,正麵短兵相接之下,燕軍完全落於下風,很快便被趙軍騎兵撞亂了陣列。

冉魏天子已突入了燕軍的陣中,如入無人之境,身後的纛旗高高的飄揚著,鼓舞和激勵著眾魏軍悍不畏死的奮勇向前奔殺。

就在前軍的矛騎衝殺進敵群之中時,後排的弓騎,分成兩隊,向燕軍的兩翼奔殺而去,迅疾的彎弓搭箭,向燕軍兩翼施射,開始了他們最擅長的馳射襲擾。

…………

數裏之外,一處小土丘之上,纛旗高高的豎立著,慕容恪帶著猙獰的麵具,悠然而立。在他的身旁,肅立著慕容垂等主要將領,滿臉的焦急之色。

在他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兩萬多燕軍,一眼望過去,除了人頭攢動,除了騎兵還是騎兵。

兵馬的中間,留著一條通道,偵騎來來往往,匯報著前方的戰況。

“啟稟大都督,前軍已被魏軍鑿穿,慕容將軍也受箭傷!”

慕容恪唰的拔出一枝令箭,“中軍聽令,迎戰魏軍!”

“喏!”

一名燕軍將領得令,立即飛身上馬,率著中軍五千精騎,滾滾而去。

“傳令前軍,速速撤退!”

“喏!”

雖然慕容恪帶著麵具,看不清臉色,但是大家從他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到淡定從容之色。

“四哥,這是車輪戰術?”慕容垂很快便明白了過來,滿臉興奮的說道。

慕容恪默然不語。

猙獰的麵具之後的一雙俊美的眼睛之中,露出自信而從容的神色。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之後。

偵騎飛奔而來,“啟稟大都督,中軍又被魏軍鑿穿,我軍大敗!”

慕容恪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左軍聽令,迎戰魏軍!”

“喏!”

“傳令中軍,立即撤退!”

“喏!”

這場戰鬥,一直打了三個多時辰,從早上打了下午。

“啟稟大都督,左軍敗了!”

“右軍聽令,迎戰魏軍!”

“啟稟大都督,右軍敗了!”

“中軍聽令,迎戰魏軍!”

一波接一波的戰敗消息傳來,慕容恪絲毫沒有半點慌亂,隻是沉著冷靜的繼續把兵馬派出去迎戰。

穀藤若是三萬人一起衝鋒,很可能被魏軍一鼓作氣,把三萬人的大陣鑿穿。整個陣型便會一片潰亂,加上三萬多人的兵馬指揮起來很容易故此失敗,此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但是三萬人,分成六組,讓魏軍依次鑿穿,魏軍就算全身都是鐵打的,也得打趴下。

更何況,慕容恪這次的目標,不是擊敗魏軍。

而是,要生擒冉閔。

燕國與冉閔九年來的恩怨,一次性了結。

…………

燕軍的後軍,也敗退而逃了。

戰場上震耳的喊殺聲漸漸平息。

天子纛旗下,冉閔金甲黃袍,胯騎朱龍馬屹立在雪原上,雙手的矛戟已被鮮血染紅,鐵青色的臉上,一縷縷血沫將整個臉染得一片猙獰。

連續鑿穿燕軍五個五千人的大陣,燕軍被斬殺六千餘人,傷亡過半,魏軍的士氣和勇力已經發揮到了極致。

在他的身旁,也隻剩下的三千五百多魏軍精騎,而且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掛了彩,無論是人,還是戰馬,都氣喘籲籲,揮汗如雨。

差不多一比四的傷亡比例,可以算是大勝,這是冉閔和魏軍的榮耀。

可是,這一戰,到目前為止,難言勝負。

因為冉閔廝殺了一天,連慕容恪的纛旗都沒看到。

沒辦法,慕容恪背後是經營了數十年的慕容燕國,底蘊深厚,而冉閔隻不過占得一州苦寒之地,剛剛才建立冉魏政權。

兩人的家底不可同日而語。

正如慕容恪所料,冉閔和魏軍再善戰,終究是血肉之軀,連續五次鑿穿大戰,已經透支了冉閔和魏軍騎兵的體力。

不隻是眾騎兵氣喘如何,就連冉閔和朱龍馬,也是揮汗如雨。那汗血寶馬血管壁薄,汗水看起來真的像鮮血一般。

大將軍董閏泣聲道:“陛下,燕軍好像退了,不如我等也暫退到長城,據城而守,先休憩一陣!”

冉閔緩緩的舉起了兩刃矛,將矛刃上的血珠抖落,眼中目光熊熊如炬,指著前方道,冷聲道:“退不了,慕容恪就在等著我等退兵,然後銜尾追擊!”

此刻的他們離慕容恪所在之地,已不過兩裏之地。

他們順著冉閔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得遠處黑壓壓的一片黑影,緩緩的湧來。

慕容恪號稱鮮卑戰神,怎麽會放虎歸山!

冉閔回頭喝道:“董閏聽旨!你率萬餘步卒,退往長城,全力堅守,另……派快馬馳往河北,請晉軍入幽州!”

董閏大驚失色:“陛下乃萬金之軀,還請率步卒退守長城,末將願率此精騎,拚死抵擋燕軍!”

冉閔怒聲吼道:“隻有戰死的魏天子,絕無苟且偷生的冉棘奴,敢抗旨不遵者,殺無赦!”

董閏大哭,眼見得冉閔之意已決,隻得得令縱馬而去。

轟隆隆~

對麵傳來一陣沉重的響聲,大片大片的烏雲,向魏軍滾滾奔來。

潰敗的燕軍,又匯集在了一起,黑壓壓的一片。

冉閔手中的鉤戟再次高高的舉了起來。

“死戰!”

“死戰!”

“死戰!”

所有的魏軍騎兵,將最後的血勇全部激發出來,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有死無生!

但是,在這亂世,人命如草芥。

他們跟著天子冉閔,贏得無數次的勝利,獲得了無數的榮耀。

美酒、肉食、女人,天子都沒少過他們的。

就算現在全部戰死,也比起那些被胡虜肆意屠戮的漢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哪怕是明知死亡即將到臨,這些魏軍將士,絲毫沒有半點畏懼。

三千多的魏軍騎兵,迅速的展開了陣列,準備迎戰。

對麵的燕軍,也越來越近,逐漸到了兩百多步外。

就在此時,燕軍突然往兩翼分散開來,兩旁各有近萬的兵馬,掠向魏軍的兩翼。

冉閔絲毫沒有為之所動,他的雙眼,緊緊的盯著正中的燕軍纛旗。

那是慕容恪所在之處!

九年前,昌黎之戰。

慕容恪斬殺趙軍三萬,獨冉閔的三千兵馬毫發無損。

至此,兩人都開始名揚天下。

也開始了冉閔與慕容鮮卑九年來的征戰和恩怨。

但是兩人幾乎沒有正麵交手。

這一次交手,是兩人第一次直接正麵交手,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殺~

冉閔一聲大吼,一催**朱龍馬,舉起矛戟,如同閃電一般奔向慕容恪的大纛。

殺殺殺~

在他的身後,三千多的魏軍騎兵,怒發欲狂,毫不吝惜馬力,催動著戰馬極速奔去。

燕軍纛旗之下,帶著麵具的慕容恪,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機。

令旗一揮:“鐵甲連環馬,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