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親兵激戰在一起,石遵遺傳了石虎的勇猛,一杆長刀舞得虎虎生風,力戰王輝並不吃力,然而他的目的並不是來與這個晉軍將領廝殺的,而是來斬首司馬珂的。斬首行動貴在迅疾,否則後麵的晉軍一擁而上,就沒有機會了。

他抬頭朝纛旗下望去,一抬眼,隨後便看到司馬珂正從石宇的喉嚨中拔出滴血的戟刃。張貉羯人的猛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司馬珂襲殺,一股無邊的悲涼和恐懼湧上他的心頭。他終於明白司馬珂敢率區區百名親兵侍衛就獨立在大軍之前,這個漢人的宗室子弟,居然悍勇如斯。

隻是,此時的石遵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心中深深的明白,想要斬殺司馬珂已不可能,唯有保命要緊。石遵二話不說,奮力幾刀,逼退了王輝,喊了一聲“往南撤”,便打馬掉頭而逃。

然後,他剛剛奔出幾步,便突然覺得背後刮起了一陣狂風一般,全身湧起一股涼意。正要回頭時,他的後背已遭到猛然一擊,一股巨力將他擊得從馬背上飛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摔落在地,等到抬起頭來時,司馬珂的戟刃已抵在他的喉頭。

鄴城東門之前,後麵的晉軍見到己方主帥纛旗受襲,都已經呼啦啦的圍了上來,然而戰事卻已經結束。

滿地戰痕血汙,垂死的人馬在雪地中蠕動掙紮,失卻主人的坐騎在原野之中哀鳴踟躕獨行。

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剛才激烈廝殺的慘叫呐喊聲似乎猶自在耳邊響動,可這一場才剛剛開始的激烈廝殺,已經驟然間就停止了。

鄴城的羯人最高統帥石遵已然被晉軍生擒活捉!

兩百餘名羯人甲騎,茫然止步,不知所措的看著被司馬珂夾在用戰戟抵住喉頭的石遵。

他們都是石遵的心腹親兵,與石遵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刻石遵被利刃抵住,他們向前衝殺就意味著要害死石遵,故此誰也不敢再動手,隻是手執戰槍,抱團在一起,擺出防禦的架勢。

然而,眾晉軍可沒有半點客氣,隻聽得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枝枝強勁的弩箭毫不留情的激射而來,轉眼之間便已被射倒一片。可是羯人依舊沒有還擊,也沒有撤退,他們在等候著石遵的命令。

而此刻的石遵,正傻愣愣的躺在地上,兩眼無神,似乎四周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不明白自己一向冷靜理智,怎麽就會中了司馬珂的埋伏,更不明白自己為何居然會一時衝動的去衝襲司馬珂的纛旗。

此刻的他,萬事皆休,司馬珂手裏不留羯人活口,何況他的除了被屠戮之外,恐怕還有羞辱。司馬珂對待石虎的兒子,不是先殺後閹,就是先閹後殺。

那些羯人親兵在弩箭的激射之下的倒下時的慘叫聲,終於讓他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