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的羯人,很快便被斬殺得幹幹淨淨,鮮血流滿了高平郡守府衙的地麵。

隨後,數百名陌刀營將士,腳踏著羯人的屍骨,將張豺團團的包圍在中間。

張豺手執寶劍,望著四周寒光閃閃的利刃和如狼似虎般的晉人,心頭有點恍惚。

張豺也算是羯趙的老將,跟隨石勒多年,南征北戰,鮮有敗績。十三年前更是親自率兵攻破前趙的上邽,俘前趙皇帝劉曜的小女兒劉氏,獻給中山王石虎。這麽多年來,他屢屢破城陷壘,將晉人或者匈奴人的主將圍在陣中斬殺,卻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近年來,石趙政權一直將東北的慕容燕國當做心腹之患,對偏安江南的晉朝並沒多重視,卻想不到南晉的兵馬在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內,便迅速的占領了黃河以南之地不說,還將石趙的主力大軍斬殺過半,國力受到重創。

張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寶劍一橫,將利刃對著自己的脖頸奮力一割,鮮血頓時像噴泉一般從脖頸處噴湧了出來,張豺也緩緩的倒了下去。

府衙之外,一場針對羯人的大屠殺也開始了。

進入城內的羯人,大部分人正在城中休憩,畢竟連續長途奔波了三天,剛剛又從城外疾跑了三四裏地,此刻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也有小部分體力好的羯人想要闖入民宅去搶掠和**婦女,卻吃了個閉門羹,正在奮力砸門。

嗚嗚嗚~

咚咚咚~

城內的四麵,突然鼓角聲齊鳴,無數的士卒從四麵八方向羯人殺來,驚得眾羯人紛紛撒腿向城中集結列隊。

就在眾羯人正在亂哄哄的列隊時,數以千計的晉軍甲士已經圍了近來。衝在最前麵的是手執六米長竹矛的重甲步卒,再往後則是端著密集的弓弩兵。

所有的羯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唯有拚死一搏,投降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司馬珂的軍馬手裏從不留羯人俘虜。更何況司馬珂的北伐大軍主力,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江北的流民軍組成,更是對羯人充滿著刻骨的仇恨,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漢羯不兩立,羯人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在這生死關頭依舊爆發出凶悍之氣,紛紛挺著兵器,向四麵奔湧而來的晉軍撲殺而去。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無情的傾瀉而下,將一個個羯人射倒在地。羯人三天奔襲兩百多裏地,早就舍棄了五六十斤的明光重鎧,身上都是皮甲,對箭矢的防禦力極弱,未及近前,便已慘叫著倒下了一大片。

五千的羯人,在城內的大街之上,密密麻麻的一整條街都是。雖然箭矢如雨,依舊有無數的羯人,衝殺到了晉軍的近前。

等待他們的則是密集如牆的矛刃。

第一排長矛兵的身子半蹲了下來,而後排的長矛兵已將長矛架在了他們的肩膀上。眼見羯人惡狠狠的撲來,前排的長矛兵發出一陣震天的吼聲,騰起上半身,腳下向前齊齊邁出一大步,借助身子前傾的力量,奮力將手中的長矛狠狠的刺出,一排排寒光凜冽的透甲矛,發出嘶嘶的破空之聲,惡狠狠的刺向了那狂撲而來的羯人。

如林的長矛奮力擊刺之下,那一個個拚死衝上來的羯人,在透甲矛的擊刺之下,身上的皮甲像紙糊的一般被透穿,慘叫聲四起,鮮血四濺。

晉軍手中的長矛達六米,伸出身子的部分也達四米,羯人的兵器鞭長莫及,根本不能近身,無法對晉軍產生任何的傷害。也有那種來不及抽出的,被悍勇的羯人撲向前去抓住矛杆,想要搶奪長矛,卻又被身旁的長矛刺中肋下,死得更為慘烈。

唰唰唰~

一排排長矛刺出,又一排排的收回,衝殺在最前的羯人在那一排排長矛來回擊刺之中慘叫著倒了下去,血光崩現,激**起一層血舞。

前頭長矛不斷的擊刺著,後頭的弓弩依舊在不停的往陣中拋射。漸漸的,大街上原本密集的羯人越來越少,隻聽的慘叫聲響個不停,一個接一個的羯人像稻草一般的倒了下去。

當最後一個羯人士卒被眾晉軍將士用長矛高高的叉了起來,舉在空中,再扔落下來,所有的晉軍都歡呼了起來,乃至整個高平城都沸騰了起來。

晉軍用他們的招牌動作,宣告了這隻羯人兵馬的覆沒,也宣告了整個黃河以南的羯人的覆沒。

雖然青徐兩州尚未收複,但是已是司馬珂的囊中之物了。

………………

張豺被消滅之後,謝尚奉司馬珂之命,率軍進駐青州,都督青州軍事;桓溫則奉命進駐徐州,都督北徐州軍事;夏侯長鎮守兗州,尤其是濮陽、東燕黃河沿岸一帶,都督兗州軍事以防止趙軍渡河南下;荀蕤坐鎮豫州南部,都督豫州南部諸郡軍事;而天策軍、羽林騎、陌刀營和背嵬騎則隨司馬珂退回洛陽,坐鎮洛陽重心地帶。

至此,黃河以南的地界,全部歸於晉朝的版圖之中。而且石趙在黃河以南的戰爭之中,連傷亡帶歸降者,達二十多萬,幾乎折損了大半的兵力,已是元氣大傷,不再有能力渡河而戰。

而司馬珂雖然派兵馬逐步進駐了黃河以南的兗州、豫州、青州和徐州四州之地,但是真正已治理得像模像樣的隻有滎陽、南陽、襄城、潁川和洛陽一帶,隻不過占四州之地的五分之一。

打下黃河以南並非很難,曆史上的祖逖、桓溫和劉義隆都曾打下過黃河以南之地,但是要守住卻不容易。不過對於司馬珂來說,石趙政權已經被打得半殘,已經無力南下,守住黃河以南之地也沒什麽問題,關鍵的還是治理。要治理好四州之地,使之繁榮興旺起來,可非一年半載可以完成的。

所以司馬珂定下的計劃是兩至三年的時間,先治理好四州之地,兩年之內暫時不會渡河而戰。

黃河和長江一樣,成為天險,唯一的機會就是等到黃河結冰的時候渡河而戰,不然平時想渡河而戰,代價極大,而且運輸補給線也跟不上。

…………

司馬珂率著大軍回師洛陽時,整座洛陽已經沸騰了。

洛陽東門口,無數的百姓夾道相迎,翹首而待。

洛陽收複兩年多以來,整個洛陽一帶的百姓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首先是不用被羯人欺淩了,民族的自豪感增強了;其次是生活富足,不用擔心餓肚子的問題了;餓肚子的問題一解決,各種商業、手工業跟著繁榮了起來。再加上郡學的推廣,許多寒門和百姓的子弟能得以上學,又給了許多百姓增加了新的希望。

但是這種幸福來得太快,很多百姓都有點患得患失,擔心晉軍終究不敵窮凶極惡的羯人。當眾百姓得知晉軍連戰連捷,整個黃河以南的羯人全部被打敗,終於徹底放下心來,無不歡欣鼓舞。

看到得勝歸來的軍隊,城門口歡呼聲雷動,尤其是司馬珂率著數萬大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時,百姓們更是激動異常。

而晉軍提前得知百姓在城門口歡迎,也列出了雄壯的陣勢,前頭以羽林騎開道,隨後是全身鐵盔鐵甲連同戰馬都披著馬鎧的背嵬騎,然後是最具震撼性效果的長矛方陣,再往後則是手執陌刀如牆而進的陌刀營,最後才是數萬的步卒。

雄壯的大軍,更是令眾百姓興奮欲狂,一個個歡呼雀躍,高聲的喊著“大將軍威武”、“晉軍威武”。

司馬珂緩緩的策馬入城,一路揮著馬鞭杆向兩邊的百姓示意,兩邊“大將軍威武”的聲音不絕於耳,站在後排的人們,更是紛紛的踮著腳尖,隻為一睹那個風華絕代的大將軍的風采。

洛陽城內的官員,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門口迎接,見到司馬珂過來,立即紛紛迎了上來。

告別眾官員和百姓,司馬珂立即調轉馬頭,在王輝等親兵護衛的簇擁之下,朝西陽王府疾奔而去。

這一別,就是將近半年多,叫他如何不歸心似箭?

很快,那塊鑲嵌著“西陽王府”四個鎏金大字的牌匾映入了他的眼簾,王府門口,一隊親兵侍衛筆直的挺立著,沒有絲毫的懈怠,如同後世練過軍姿的哨兵一般。

喧囂的蹄聲和馬鳴聲驚動了府門口的那些侍衛,等到他們慍怒的抬起頭來,欲要嗬斥敢在西陽王府門口喧嘩的來訪者時,他們便看到了一張豐神如玉的臉龐,不覺露出驚喜至極的神色。

司馬珂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眾侍衛免禮,也不讓眾侍衛傳報,翻身下馬,自行牽著翻羽神駒朝府內走去。

過了垂花門,走到中院,一個端著水盆的婢女恰恰走了過來,瞧見司馬珂迎麵走來,她驚喜的張大了嘴巴。然後咣啷一聲丟了銅盆,轉身就跑,一串“殿下回府啦”地尖叫瞬間傳遍了整座王府大院。

司馬珂才堪堪走入大廳之內,一道倩影就疾掠過來:“夫君,夫君.......”

司馬珂張開雙臂,一個柔軟的身子和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進了他的懷抱。

司馬珂心中翻騰起一股喜浪,雖然分別半年多,但是這聲音還是那麽熟悉,來者自然是他的正妻紀笙。

人麵若桃花,眉黛如畫,這位昔日喜歡男扮女裝,動不動拉著司馬珂喝酒,稱兄道弟的女子,隻剩下無限的柔媚,如同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懷裏,一雙笑得微微眯起如同新月般的秀目,目不轉睛的望著司馬珂那張俊美到了極致的臉龐,似乎怎麽也看不夠,眼中已然微微淌淚。

司馬珂貪婪地看著她的俏顏,輕輕撫摩著她光滑的頰:“妙可.......”。

那人兒的聲音已然變得如同乳燕般的昵喃:“夫君.......”。

語聲未盡,司馬珂已擁緊了她的纖腰,向她的唇上深深印了下去。

“咿呀”的輕喘,聲音是那般甜膩,毫不做作地溫柔和嫵媚。

兩人一陣纏綿之後,司馬珂鬆開了紀笙,抬頭看時,卻見得思雲、昭雪、靜雨、白霜以及小翠和小芸六個小妾,正站在一排,正豔羨的望著紀笙那幸福、美麗到極點的神情。

眾妾見到司馬珂回頭,紛紛向前施禮,柔聲說道:“妾身見過夫君。”。

司馬珂哈哈一笑,大步走過去,將每個小妾都狠狠的摟抱了一下。

他素了半年,這接下來的幾天,夜夜笙歌是免不了的。

………………

次日一大早,司馬珂早早的醒來,見得躺在一旁的紀笙依舊在慵懶的沉睡著,一條腿還架在他身上,很顯然昨夜的撻伐太猛烈了點。

他輕輕的坐起身來,示意伺候一旁的婢女禁聲,然後小心翼翼抽身而出,穿戴齊整之後,洗漱完畢,用了早膳,便騎著翻羽神駒,在一眾親兵的簇擁之下,前往大將軍府衙。

到了府衙,進了大堂之內,便見到一道身影,跪坐在一旁的案幾之後,正聚精會神的在查閱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正是王曦。

雖然穿著寬大和厚實的袍服,卻依舊掩飾不住她那窈窕的身姿和傲人的弧線,一縷朝陽從大堂門口照進來,照在她那潔白無瑕的臉上,沐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令司馬珂不禁看呆了。

桌上已查閱的公文和未查閱的公文幾乎各半,很顯然她已經來了很久了,也來得很早。

這半年來,所有的日常公事的公文,都還是先送到洛陽,再由王曦查閱之後,將一些簡單的公文直接以司馬珂的名義批複,再傳報給司馬珂,隻有重要的公文才會等待司馬珂的回複之後再批複。

但是,在東燕城圍城這幾個月,所有的公文都無法送達,王曦隻能將非軍事類的公文全部按照自己揣摩出來的司馬珂的意見,直接批複。而關於戰事的重大公文,則請鎮守在滎陽的荀蕤提供參考意見,再予以回複。

正是由於王曦坐鎮大將軍府,使得司馬珂被圍城的這幾個月,洛陽一帶及豫州南部諸郡的日常公務,都得到了及時批複,各種內政工作也得以順利進行,絲毫沒有耽誤。

這其中,既有司馬珂對王曦的足夠信任,才會將此重任交給她,也有王曦對司馬珂的足夠了解,才會批複出來的意見基本如司馬珂所想。

大將軍府的幕僚並不少,但是這些人精一般的幕僚,以王恬為首,卻紛紛的遲到了。

除了門口的侍衛,整個大堂之內,隻剩下王曦和司馬珂兩人。

司馬珂心中一暖,輕輕的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王曦抬起頭來,眼中露出狂喜的神色,站了起來,差點忍不住撲了過來,又強行克製了下來,彎腰一拜:“參見殿下!”

司馬珂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王曦趴在司馬珂的懷中,再也矜持不住,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後腰,眼中已是激動得淚眼婆娑。

兩人纏綿了一陣,王曦輕輕的推開了他,擦了擦眼睛,臉上露出了肅然的神色,從案幾上抓起一份公文,遞給司馬珂道:“此份公文極其緊急及重大,還請殿下親自過目。”

司馬珂見她神色嚴肅,收斂其情懷,急忙接過那份公文匆匆一看,頓時臉色變了。

江南的局勢要大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