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李順頭上的兜鍪,也被一枝強勁的弩箭射中頂部,隻覺頭上一涼,那兜鍪便被射落在地,驚得他魂飛魄散。

李順回頭一看,四周的將士竟然被射倒了差不多一百多人,不禁心中大駭。再抬頭看時,晉軍騎兵已然在紛紛掉頭,準備奔逃,李順不禁又精神大振,高聲喊道:“敵軍弩箭雖強,隻能臨陣一發,追上去!”

羯人眼見得四周的袍澤被射倒了一大片,也頓時紅了眼,聽得李順的吼聲,更是怒吼聲如雷,一個個催動著**的駿馬,如飛而去,意欲報這一箭之仇。

眾羽林騎一箭射出,便看都回頭不看一眼,立即紛紛調轉馬頭而去。雖然調轉馬頭和提速,花了不少時間,但是因為眾羽林騎早就訓練這種戰法多時,操作嫻熟,依舊保持著與羯人一百五十步的距離,狂奔而逃。

李順氣得七竅生煙,哪裏肯舍,舉著戰刀嘶聲吼道:“追!追!不殺晉賊,誓不罷休!”

身後的羯騎也是一個個雙眼通紅,嘴裏發出瘋狂如猛獸般的吼聲,狂追而來。

羽林騎一箭放完,頭也不回,隻是一個勁的狂奔而逃,如同敗軍一般,鞭馬如飛,隻恨那馬少生了四條腿。

背後的羯騎見得羽林騎隻是一味狂奔,沒有半點交戰的意思,更是氣得嗚哩哇啦的大叫,也是拚命的催動著**的軍馬,瘋狂的追趕。也有人嚐試用騎弓邊追邊射,奈何羽林騎在他們的百步之外,射出的羽箭也隻是落在羽林騎的馬蹄之後。

兩股騎兵,一追一逃,都是將戰馬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絲毫不吝惜馬力,很快便奔出了十五六裏地。

十五六裏地的距離,若是保持中等速度勻速而行,對於戰馬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這種極速的衝刺,對於馬力卻是消耗極大。就像一個普通人慢跑三裏路問題不大,但是若在賽場上長跑1500米,整個人都處於半虛脫狀態。

此時,無論是前頭的羽林騎**的駿馬,還是眾羯騎的戰馬,都一個個氣喘如牛,汗如雨下,已經疲累到了極點。

就在此時,從斜刺裏湧出來一片烏雲,向羯人的騎兵撲了過來。

西風烈,煙塵急,無數的鐵騎轟隆隆的踐踏著地麵,如同滾雷一般,震驚了那群正在追襲羽林騎的羯騎。

來者正是毛寶所率的背嵬軍重甲騎兵,背嵬軍不但身著明光重鎧,就頭上的鐵盔都配了麵甲,**的阿拉伯戰馬也是全身包裹著馬鎧,幾乎是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鋼鐵之內。

遠遠的望過去,隻看到是黑黝黝的一片,隻有如林的馬槊的槊刃在冬日的陽光之下閃耀出一片奪目的光芒。

隨著轟轟隆隆的馬蹄聲和漫天飛揚的塵土中,這隊渾身包裹在厚重鐵甲中的騎兵鬼魅般衝殺了出來,直奔羯人騎兵。

“停!”李順嘶聲大吼。

眾羯人騎兵正在極速的奔馳之下,就算是要停下來,也要奔出四五十步才能勒住馬腳,隨後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駿馬嘶鳴聲。

此時經過極速奔跑的駿馬,一旦停了下來,頓時全身都是汗水,噴著粗氣,很顯然馬力已經到了非常疲憊的地步。

眾羯人騎兵,順著那滾滾的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不禁齊齊露出驚恐的神色,有人更是失聲喊道:“黑槊龍驤軍!”

黑槊龍驤軍,是石趙的精銳重甲騎兵,也是羯人的王牌勁旅,非傾國之戰,絕不輕出。

眾羯人很快便明白過來了,這不是他們的黑槊龍驤軍,而是大晉的鐵騎。而且這些晉軍的鐵騎,那**的戰馬,明顯要比黑槊龍驤軍的戰馬精良得多。晉軍的戰馬不但要比羯人的戰馬高出一個頭,而且在披著沉重的馬鎧,馱著全身是鐵的重甲騎兵的情況下,依然奔行如飛,如同輕騎一般,甚至比輕騎還要快。

一馬當先的毛寶,猛然一揚馬槊,身後緩緩跟進的鐵甲騎兵便向著兩翼緩緩展開,不到片刻功夫便擺開了正寬超過兩百步的騎陣,騎陣分前後兩排,交叉擺開!

眾羯騎之前便聽聞黑槊龍驤軍這種重甲鐵騎的厲害,此刻第一次真正見到這重全身武裝到牙齒的騎兵,不禁露出驚恐而絕望的神色來。

這樣一隻鋼鐵魔鬼,叫他們如何去戰?就算衝到了近前,又該刺哪裏?

“撤!”李順嘶聲大吼。

此刻,他才知道,前麵的羽林騎,不過是誘兵之計,目的就是將他們引到這群重甲鐵騎跟前。

然而,他很快便悲哀的發現,他的戰馬剛剛經過十餘裏的極速奔跑,馬力已極其疲憊,此刻想跑都跑不動了。

而斜刺裏衝殺而來的重甲鐵騎,奔跑的速度,比他們正常的狀態還要快,那些高大的戰馬,馱著兩三百斤的重甲騎兵,如同風馳電摯一般的馳來。

此戰,乃背嵬軍成立以來的首戰,眾晉軍重甲騎兵更是士氣高漲,殺氣漫卷,一個個眼中燃燒著濃濃的戰意。

而更為重要的,這隻背嵬軍都是北麵流民組成,懷著對羯人刻骨的仇恨,尤其是對這些曾經縱橫中原,肆意踐踏他們的家園的羯人騎兵,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如今斬殺這些窮凶極惡的藍眼睛、高鼻子的羯人騎兵的機會就在眼前,一個個更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欲狂。

“殺……”毛寶揚槊長嘯,**阿拉伯良駒霎時開始加速。

身後一千餘騎重甲鐵騎也紛紛催動戰馬開始加速,不到片刻功夫,一千餘騎重甲鐵騎就完成加速,開始了極速衝刺,但見馬頭攢動,長槊起伏,數千隻鐵蹄重重叩擊大地,猶如死亡的鼓點,一下一下地敲在了對麵羯人騎兵心坎之上。

很快,一千名重甲鐵騎便將追上了羯人的騎兵,就如同一隻豹子追趕肥豬一般,輕而易舉。

李順麵對幾乎無解的重甲騎兵,原本是本能的撤逃,卻不知這一撤逃,便成了單方麵的屠殺。

“哈!”毛寶一聲斷喝,高高揚起空中的馬槊陡然揮落,下一刻,一千餘騎重甲鐵騎便同時壓下了手中的長槊,一千多杆長槊霎時便交織成了數排槊林,那一杆杆陰森的長槊,猶如鋼鐵獸的獠牙,無比凶殘地噬向了前方的羯人騎兵。

電光石火之間,極速衝刺的背嵬軍重騎就無比狂暴地撞進了密集的羯人騎兵陣中,然後一千重甲精騎,很快便將那五百餘名羯騎淹沒了。

借著那勢若千鈞的衝撞治理,背嵬騎兵隻是抬著馬槊在敵軍陣中狂刺,長槊如林,那精鋼鑄造的鋒刃,刺向那身著輕甲的羯人騎兵,就像刺豆腐一般的容易。一時間隻見血肉橫飛,慘嚎聲四起。

噗噗噗~

那透甲槊刃,刺在羯人輕騎的後背之上,如同刺入西瓜之中一般爽利,隻聽得慘叫聲四起,一個接一個的羯人,被那長長的馬槊,刺落於馬下,隨後又被鐵蹄踐踏而過,再無活口。

轟隆隆~

一千騎兵如同一千輛小型坦克一般,呼嘯疾馳而過,一直衝出三四十步外才停了下來。毛寶手執馬槊,勒馬回轉頭來,便見得五百多羯人騎兵,便隻剩下李順和身邊寥寥數騎。其餘的羯人,全部被馬槊洞穿,隻留下一匹匹無主的戰馬,在四處散亂著,悲鳴著。

眾背嵬軍對這些藍眼睛、高鼻梁的羯人,帶著刻骨的仇恨,每一槊都極盡全力,

李壽自知在劫難逃,打不過,還跑不過,但是羯人天生的野獸習性,聽他發出一陣陣的怒吼聲,嘴裏嗚哩哇啦的說著羯語,雙眼通紅,率著身邊數騎親兵,惡狠狠的向毛寶衝殺而來。

“羯虜豬狗不如,豈敢在本將麵前叫囂!”

毛寶一聲長嘯,一催**駿馬,手執馬槊便迎向了狂奔而來的李順,馬槊如風,駿馬如龍,不等身後的眾背嵬軍將士反應過來,便單騎衝向了敵騎。

噗~

李順一馬當先,率先衝向毛寶,未及近前,便見得那枝五米長的馬槊,如同毒蛇一般探出,不等他避讓,便已刺中了他的咽喉,刺了個透穿,登時被刺落於馬下,如同死狗一般栽倒在地。

李順身後幾名羯人親兵騎兵,依舊嗚哩哇啦的大叫著,揮舞著戰刀,像毛寶疾衝而來。

在毛寶的身後,長槊如林,不等他們近前,便一個個被那長達五米的長槊刺落於馬下。

背嵬軍出師第一戰,以全殲羯人精騎結束。

毛寶勒馬而立,望著那一地的羯人屍體,還有一群悲鳴著四散奔逃的戰馬,肆意的聞著那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哈哈大笑道:“痛快!”

眾背嵬軍第一次在如此大的優勢之下,以碾壓之勢全殲羯騎,也紛紛舉著馬槊,大聲歡呼起來。

眾背嵬軍都是來自北麵的流民,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羯人的騎兵幾乎是縱橫中原無敵,就算是西陽王殿下曾率他們在烽火山大破胡虜騎兵,也是提前做好防禦,並非正麵擊敗。

而他們剛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屠戮羯人的騎兵,心中的爽快,簡直難以言表,隻是一個勁的舉著馬槊,大聲的吼叫,肆意的發泄著心中的快意。

遠處的一個小土丘之上,沈衝高高的舉著司馬珂的大纛,那纛旗在西風之中,獵獵招展。纛旗之下,司馬珂勒馬而立,淡然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周琦和眾羽林騎,在引誘敵軍追襲的時候,將馬速提到了極致,馬力也消耗極大,原本正在休憩。

此刻見到背嵬軍全殲了敵騎,周琦頓時興奮了起來,縱馬直奔李順的屍首,高聲笑道:“大都督有言,凡羯人主將,必先割其小頭,再割大頭。”

司馬珂:“……”

這一戰,幾乎便是完全碾壓之勢,晉軍騎兵未折一人,便全殲了羯人引以為傲的騎兵,繳獲戰馬五百多匹。

司馬珂令周琦留下三百名騎兵,打掃戰場,便率著七百羽林騎和一千背嵬軍,繼續向前追襲李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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