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珂借機迅速登上城樓,朝城中望去,很快便看到了南府城正中的那座恢宏大氣的巴郡太守府衙。

他飛步下了樓,喝止了追殺散敵的藤甲兵,手中長刀一舉:“隨我來!”

說完便,率先往皇宮疾奔而去,身後的眾藤甲兵,一個個都是精銳之士,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突然見得一群成軍士卒四處逃竄,那些平時威風凜凜的甲士,此刻像被狼追的兔子一般,驚慌失措。眾百姓正愣神之際,突然見得背後又是黑壓壓的一片手執利刃的壯漢,氣勢洶洶的撲來,頓時驚得雞飛狗跳。

大街上的人們,驚叫聲四起,拚命的往兩旁的街道和巷子裏逃竄,哭喊聲一片。

司馬珂率眾一路狂奔,並不理會前頭奔逃的成軍士卒,目標直指太守府衙而去。

南府城因為是一百多年前李嚴所建,比起北府城要熱鬧和繁華得多,其府衙也是占地極廣,且飛簷翹角,氣勢恢宏。

但是江州這座城自從二十餘年前,在永嘉五年(311年)徹底歸於成國治下後,已經26年未經戰亂了。

太平時間長了,守衛也極其寬鬆,基本上是做個樣子。

當司馬珂率眾殺到太守府衙前的時候,守衛還在一臉的懵逼。府衙門口的守衛原本就不過十數人,突然見得來了三百多手執利刃的悍卒,他們都從未見過這般陣仗,頓時嚇得四散奔逃。

司馬珂見門口的守衛這般情景,不禁搖了搖頭,怪不得曆史上庾亮能輕取巴郡,這戰鬥力還真是弱雞。

門口沒了守衛,司馬珂也不那麽急了,整了整衣裳,堂而皇之的走入府衙大門,大搖大擺的直往裏麵的大堂走去。

府衙內幾個衙役見得呼啦啦的湧進了一群人來,剛想詢問,卻見得那領頭者氣度不凡,身後的眾將士又殺氣騰騰,便不敢再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司馬珂走到了大堂門口。

府衙之內,太守黃植正在大堂內和郡丞議事,突然聽得外麵的喧嘩聲,正要出門看時,卻聽得門外一聲響亮的喊聲:“大將軍到!”

黃植不禁大驚,急忙走出大堂。一眼便看到了司馬珂長身玉立在他身前,他被司馬珂的俊美姿容所懾,又見得他身後數百手執利刃,背負大弩,腰懸箭壺的軍士,更加驚得目瞪口呆。

虞嘯父怒聲喝道:“大膽黃植,既見大將軍,何不下拜!”

黃植再次端詳了一下司馬珂,見得麵前這人不但姿容俊美,而且極為氣度不凡,又被虞嘯父這一吆喝,頓時心頭一震,再無懷疑,當即彎腰一拜,恭聲道:“下官參見大將軍,大將軍自成都遠道而來,何不提前派人告知下官前往迎接!”

身後的郡丞等人,也跟著紛紛下拜。

司馬珂一看他這神情,便知黃植搞錯了。原來成漢也有個新晉的大將軍,即成漢皇帝李壽的兒子李廣,拜大將軍,封漢王,年紀也和司馬珂差不多大。李廣在李壽登基之前,聲名不限,而且也隻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遠在巴郡的黃植自然不認識,隻是聽聞而已,所以直接把司馬珂當做了李廣。

見得司馬珂這般陣勢,黃植心中直打鼓,這大將軍不聲不響的便到了重慶,莫非自己犯了什麽大事。

虞嘯父頓時也明白了過來,自知自己沒解釋清楚引起了誤會,當即冷笑道:“成漢的皇帝都在我們大將軍麵前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差點被擒,你成漢的大將軍算什麽東西,此乃大晉西陽縣王、大將軍!”

黃植再次驚呆了,身後的官吏,也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們頓時明白來者是誰了。

三個月前,成國的漢王李壽在荊州被東晉的衛將軍司馬珂大敗,於是率眾歸蜀叛亂,進而篡位。

巴郡靠近荊州,這件事幾乎巴郡的官員是眾所周知的。

眼見傳說中的東晉戰神,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黃植和眾官吏還能有什麽想法,當即紛紛拜倒:“下官原乃晉人,思歸晉已久,今既大將軍大駕光臨,下官願舉全郡之地,恭迎大將軍!”

對於黃植來說,連皇帝李壽都對付不了的人,自己又何必反抗,自尋死路。其他官吏一聽是傳說中的司馬珂到臨,也紛紛跟著黃植下拜。

就在此時,府衙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和駿馬的嘶鳴聲,眾藤甲軍將士紛紛取下大黃弩,瞄準了府門口。

黃植一看,急忙恭聲道:“還請大將軍稍安勿躁,下官吩咐一番即可。”

說完便讓那郡丞前往府門口解說了一番,不一會,聞訊而來的守軍便一哄而散。

司馬珂見這黃植如此上道,當即便任命黃植仍舊擔任巴郡太守,其餘各官吏將士,各按原職,隻是改換了個門庭。

眾巴郡官吏,大都出自巴郡當地的士族,對於他們來說,隻要各自利益不受損,降晉和降成國都無所謂。何況東晉終究是漢人正統,做東晉的官吏自是要比做成漢的官吏體麵一點。畢竟成漢的皇帝,若不是鎮西將軍任調等人阻止,都差點要降晉了。

至此,江州城便輕輕鬆鬆的落入了司馬珂的手中。

………………

占據了江州城,司馬珂這才放心的通知桓溫率北府神策軍逆流三峽而上。

一萬三千多人的軍士及糧草和簡易輜重,動用了上千艘中小型的船隻。

行到三峽一帶時,隻能盡皆下船,在當地的纖夫的帶領之下,拉著船逆流而上,曆經了二十多天,才全部通過了三峽。

隨後,桓溫所領的北府神策軍的船隻在江州南麵的長江之上雲集,遮蔽了大半個江麵,顯得十分的壯觀。

江州城內的士族,見到晉軍這般陣勢,便知這次東晉是動真格的要來攻打成漢了。很多士族聽說領軍者便是數月之前大敗李壽的司馬珂,更是紛紛前來示好,各種送錢糧、黃金珠玉的,不計其數。

因為這些士族雖然久居巴郡,但是消息卻是十分靈通,知道司馬珂不但是宗室,而且是晉朝的最有權勢者,在此時送點厚禮,混個麵熟,日後自有好處。

司馬珂對於城內眾士族的黃金珠玉等厚禮一概不收,卻派人暗示眾士族,他目前需要馬匹,希望各士族能多送馬匹。

川中的馬匹,雖然矮小,但是耐力極強,而且適合穿行川中山地和長途跋涉,用來馱栽糧草和兵器鎧甲等輜重,是最佳的。畢竟司馬定的是奇襲之策,如果純粹靠人力負重前行,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天去。

眾士族得到消息之後,雖然有點肉疼,但是最終還是在數日之間湊齊了五百匹川馬送給了司馬珂。有了這五百匹馬,司馬珂對此次的奇襲成都之戰,愈發充滿了信心。

西征大軍以江州城為據點,休整了兩三天之後,擬繼續沿江向江陽郡進發。因為從江州一路往北的話,隻能沿著之前張飛入川的路線,經墊江、德陽到涪城,就失去了奇襲的效果。所以還是隻能走桓溫曆史上進攻的路線,從江陽往北,經漢安、資中,再抄小路到彭模城,攻下彭模之後,便直搗成都。

江陽郡城,鎮守者是成漢皇帝李壽的心腹之將,寧州刺史、領江陽太守李閎。這個李閎跟郗鑒麾下的將領李閎同名,但也算得是成漢的遠房宗室。

李閎既是李壽的心腹之將,又是遠房宗室,自然不會像黃植一般牆頭草,說倒就倒,接下來的江陽之戰必定是一場血戰。

但是江陽郡城三麵環山,一麵環水,雖然守軍不多,但是若是強攻,恐怕也是極其艱難。雖然司馬珂有戰船沿江而上,但是城高水低,站在戰船上根本無法攻擊敵城,若是登岸又無法駐兵攻城,最好的辦法依舊是奇襲。

好在黃植新投了東晉之後,官爵不變,頗有點死心塌地的味道,便給司馬珂獻了一道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