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司馬珂從高台上走下來,策馬回到大軍之前時,無數的天策軍將士已經占領了姑孰城南門城樓,紛紛舉著兵器歡呼雀躍著。

隨後,城門緩緩的被打開,露出城門甬道來。

司馬珂戰戟一舉:“羽林騎,隨我來!”

說完,一馬當先,手提大戟,疾馳而入,身後手持大纛的勁卒也緊跟其後。

早已等候多時的周琦,哈哈大笑,手中戰刀一舉:“弟兄們,殺!”

眾羽林騎早就躍躍欲試,發出一陣如雷般的響應聲,齊齊催動**駿馬,滾滾而去,與周琦一起,緊跟司馬珂的背後。

姑孰城內。

嗚嗚嗚~

進攻的號角聲衝天而起,迅速響徹全城,接著四處響起了慌亂的喧鬧聲,不知所以然的百姓紛紛四散奔逃。

叩嗒嗒~

一隊身著筩袖鎧的騎兵奔馳而來,無數的馬蹄叩擊著青石板地麵,帶動起一片如雷的蹄聲,馬背上的騎兵個個如同天神下凡,手中閃亮的元瑾破敵刀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左將軍平定叛軍,百姓入屋回避,避免誤傷!”呼嘯而來的羽林騎齊齊高聲吼道。

慌亂的百姓逐漸安靜了下來,一個個躲到屋內,趴在窗戶上看熱鬧。來不及回屋的百姓,隻好退回兩旁店鋪的屋簷下,或者貼著牆壁,緊張又好奇的望著這群呼嘯而過的羽林騎,充滿興奮之色。

畢竟來的是朝廷兵馬,又不是叛軍,也不是胡虜,自然沒什麽好怕的。

就在此時,迎麵衝來一彪兵馬,約有上千人,正急匆匆的朝南門洶湧而來。

來者正是姑孰城主將庾懌、督護王彰和司馬朱燾等人,接到劉仕的求援之後,正率兵趕來馳援南門。

司馬珂遠遠便看到了迎麵奔來的大隊兵馬,當即一拉韁繩,勒住馬腳,然後戰戟一攔,背後羽林騎也紛紛勒馬而立,在他身後迅速列好陣列,彎弓搭箭在弦。

對麵的庾懌等人,見到迎麵的騎兵,也紛紛停了下來,當他們看到司馬珂的那杆大纛時,頓時明白了過來。

城門已破,他們來晚了!

庾懌做夢也沒想到,他所謂的守城優勢,在司馬珂麵前就像紙糊的一般。接到劉仕的求援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多一點,他便率軍殺來,迎接他的卻是司馬珂的入城兵馬。

此刻庾懌隻覺一股無邊的挫敗感,威名赫赫的庾家,在這個小宗室子弟麵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心頭不禁惱羞成怒。

他眼見得司馬珂隻率三百騎孤軍深入,當即舉起手中的大槍,歇斯底裏的大吼:“殺了司馬珂小兒!”

迎麵有朱燾所率的四百五十多名騎兵,還有上千步卒,見得對麵人少,也齊齊精神大振,呐喊一聲,便要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殺啊~

就在此時,背後的謝尚和桓溫等人,也率著大軍從三麵向城中湧來,喊殺聲震天。

朱燾見勢不對,急聲喊道:“庾將軍,速撤,再晚必為敵所乘!”

庾懌身旁的督護王彰也急喊道:“朱司馬率騎兵護衛庾將軍自北門撤離,我率步卒斷後!”

庾懌見得從各處街道之中,湧來大隊大隊的天策軍兵馬,自然不敢逞強,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喊道:“王督護,小心了,本將在北門等你。”

說完,便在一眾親兵及朱燾的數百騎兵的護衛之下,倉皇往北而逃。

一千叛軍步卒,在王彰的呼喝之下,迅速列好陣列,重甲步兵舉盾再前,槍兵在後,再往後則是弓箭手,嚴實的護住了通往北門的大街街口。

一千人的兵馬,也是黑壓壓的一大片,氣勢磅礴,陣列如山。

司馬珂原本見庾懌氣勢洶洶而來,以為其要拚殺一番,卻見得庾懌的大纛突然倒卷,往北後去,那一眾騎兵也滾滾而去,跟在庾懌的身後,便知庾懌要逃。

司馬珂戰戟一舉:“射其兩翼,殺!”

說完高舉戰戟,率眾向王彰所率的步卒奔殺而去。

三百騎兵分兩路,一路跟隨司馬珂,一路跟隨周琦,滾滾而去,衝向敵軍左右兩翼方向,眼看衝近百步之內,司馬珂喊道:“放箭!”

此時,眾羽林騎已然手執強弓,早已搭箭在弦,隨著令旗的舞動,一個個弓拉滿月再悠然放手,那箭如流星,發出一陣陣銳利的破空聲,向敵軍傾瀉而去。

慘叫聲大起,眾步卒紛紛中箭倒地,轉眼便傷亡五六十人。

對麵的主將王彰,也高聲喊道:“搭箭!”

叛軍陣列中的步卒,原本正對著前方,紛紛搭箭在弦,調轉方向,瞄準了兩翼的羽林騎。

然而眾羽林騎馬不停蹄,射完箭直接往兩旁衝了出去。

迎麵的主將王彰,原本還想等羽林騎更近前時再放箭,見羽林騎這般陣勢,若是周而複始的射了箭就跑,多來幾圈,自己的步卒便被射光了,當下急聲大喊:“放箭!”

咻咻咻~

飛箭如蝗,直往眾羽林騎激射而來,奈何普通士卒所用的弓,都在一石以下,等到其轉頭、拉弓、瞄準、鬆弦一係列動作下來時,訓練有素的羽林騎已馬不停蹄的奔出百步之外,殺傷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都射在羽林騎的馬後,偶爾有射中身上的,也無法穿透筩袖鎧的防禦。

眼見敵軍一輪箭已射空,眾羽林騎在司馬珂的喝令之下,再次搭箭縱馬,往敵軍兩翼衝殺了過去。羽箭如雨,轉眼之間便已射倒了一片。隨後,馬不停蹄,齊齊從背上取出投槍在手,繼續向前衝殺而去。

兩輪箭雨,射倒近百人,眾將士原本就無戰心,已經混亂起來。不少士卒互相張望著,交換著複雜的眼神,有人甚至竊竊私語。

“要不要跑,不要白白送死?”有人低聲道。

“你跑我就跑。”另一人也低聲道。

呼呼呼~

就在此時,一杆杆投槍,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強勁的弧線,狠狠的向敵陣之中傾瀉而去,隻聽噗噗噗的聲音響起,慘叫聲不絕於耳,那投槍的攻擊力,遠遠大於弓箭所帶來的傷害。

三百枝投槍,轉眼之間便令敵陣傷亡了上百人,有的人甚至全身插著兩三把投槍,慘烈至極。

這時,原本嚴陣以待的叛軍,頓時再也堅持不住,不知在誰的帶領下,哄然而散,扔下兵器,就四散奔逃。

督護王彰,正要令弓箭手射第二輪箭,卻見得自己四周的步卒,突然一片嘩然,轉眼之間跑了個幹淨,隻剩下四周二三十名親兵。

王彰頓時傻了眼,愣了半晌,望著對麵的司馬珂,突然鼓起勇氣,舉起長刀,高聲喊了一聲“殺”,便縱馬朝司馬珂殺來。

司馬珂冷冷一笑,手中的五石弓搭箭在弦,弓拉滿月,鬆弦便是一箭,鐵羽箭帶著銳利的呼嘯聲,直奔王彰的咽喉。

噗~

王彰咽喉中箭,身子掙紮了幾下,便栽落於馬下,手中的長刀也跌落在地。

咻咻咻~

一陣箭雨過後,王彰身邊的親兵,也全部被射成了刺蝟。

司馬珂掛起長弓,戰戟一舉:“追!”

馬蹄滾滾,眾羽林騎跟在司馬珂的身後,往北門狂奔而去。

…………

姑孰城北門。

庾懌為了逃命直接扔掉了大纛,率眾亡命逃竄,奔往蕪湖城方向而去,已然在離姑孰城七八裏之外。

眾人狂奔了一陣,庾懌回頭一看,見得並無追兵追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滿懷不甘的望著那隱隱露在地平線上的姑孰城,原本英俊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惡狠狠的罵道:“司馬珂小兒,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想他庾家也是東晉的頂流士族,近年來更是力壓琅琊王氏,隱然有第一高門之勢,若非昔日蘇峻之亂,說不定早就超越了琅琊王氏。想不到如今卻栽在一個未及弱冠的宗室子弟之手,叫他如何甘心。

身後的朱燾見他放緩了馬速,急聲道:“明將軍,還須快馬加鞭,王督護頂不了多久的,稍後恐怕敵騎便會追殺而來。”

庾懌見得自己一行人一副惶惶然若喪家犬的模樣,又回頭望了望後麵,冷聲道:“此處已在姑孰城十裏之外,司馬珂小兒得此大勝,恐怕已在城中狂歡。”

他腦海裏自動腦補了司馬珂在姑孰城內得意洋洋的表情,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朱燾回頭仔細看了看,又手搭涼棚,眯著眼睛張望了一會,確定並無追兵追來,又見得眾人**的駿馬也都全身是汗,便也放鬆了警惕,放緩了馬速。

一行人繼續策馬緩緩而行,往蕪湖城而去。

司馬珂一路縱馬疾馳而來,奔出了四五裏地,才看到遠處十餘裏外的庾懌等人的身影。

司馬珂回頭對周琦道:“他等必是要撤往蕪湖城,加速追上去,莫要讓庾懌狗賊跑了!”

司馬珂這次雖然大勝,仍然有僥幸的成分,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自然對庾懌也恨得咬牙切齒,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周琦望了望四周,突然腦海裏靈光一閃,急聲道:“我等的馬力,未必勝過庾懌等人,若是此般追下去,追到蕪湖城也未必能追上。不若往左抄了近路,在通往蕪湖城的路上等候彼等!”

司馬珂想了想,也隻有這樣賭一把。雖然他的西極馬是神駒,但是羽林騎的馬並不比庾懌等人的馬快,這樣追下去,多半是追不上的。

“好,就依你之計!”

眾人將馬頭轉向,往左邊縱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