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日森林。
宛如神跡降臨的圖卷在一片廢墟之中緩緩展開。
星星點點的嫩綠色能量連成一片,宛若天上的星河映照下來。
草木生長,萬物複蘇,先前那些在最終兵器能量轟炸浩劫中失去了生命力的一切,在這片生命能量的海洋中,都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重獲新生的野生精靈和人們懵懂地四下張望著,它們中的大部分甚至都不清楚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而屏幕前的人們——聯盟高層、天王館主、普通訓練家,以及無數的普通人。
無論身份高低,實力強弱,這一刻,他們全都被這一幕震撼的無以複加。
死寂的世界重獲新生,若非親眼見到這件事情的發生,說出來隻會是被當做任人嘲笑的囈語。
但眼下,它切切實實地發生了。
如此不講道理的偉力,恐怕也隻有傳說精靈才能做得到吧?
觀看著這一幕的人們沸騰了,無一不懷著激動的心情抒發自己的想法。
“天呐!阿爾宙斯庇佑卡洛斯!毀壞的森林複原了,這簡直就是神跡!”
“難道不該感謝哲爾尼亞斯嗎,小心生命之神以後撂挑子不幹了哦。”
“不管怎麽說,壞人伏誅,傷痕複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結局了吧?”
“想知道有沒有死而複生的人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真的很想知道人死了以後會去哪,有沒有自己的意識?”
“我家在白檀市周邊的一個小鎮上,人倒是沒死,隻不過手給炸爛了,現在正用新長出來的女朋友打字呢,感覺皮膚都變嫩了。”
“一時竟分不出是這是真的還是在玩梗……”
“說起來,伊裴爾塔爾已經對卡洛斯造成兩次堪稱災難的損害了,這樣的傳說精靈,人類究竟要怎麽才能與之抗衡啊……”
“誰知道呢,還好哲爾尼亞斯對人類是親善的。”
……
不止關注著這件事的人們,親眼注視著這一切發生的夏琛和精靈們,更是感動到無以複加。
毀滅一件事物極其簡單,就連一隻剛出生的幼小波波,都能隨意征服處在精靈食物鏈下端的綠毛蟲。
但創造生命這一過程卻是何其困難。
AZ為了複活他的花葉蒂,製造了最終兵器,犧牲了無數精靈,而這僅僅是單隻精靈而已。
哲爾尼亞斯和基格爾德的偉大力量,卻足足讓數千平方公裏的死寂之地重獲新生!
蒂安希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有所頓悟,似乎對困惑自己許久的[創造聖潔鑽石]一事有了新的認知。
花葉蒂則看向了巨坑之中那個已然被炸的漆黑到已然認不出原型的最終兵器,微微皺眉道:“這個東西……似乎並沒有完全損毀呢。”
夏琛驚訝,這樣強度的爆炸都不能摧毀?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材質做的啊?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應該是,這個潘多拉魔盒要如何處理才對。
這玩意兒無疑是一個燙手山芋,如果讓它還存世的消息流傳出去,還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畢竟,長生不死,對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無法拒絕的**。
“沒有損毀的意思是,它還能使用?”
夏琛問道。
花葉蒂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夏琛,若有所思地問道:“你也想用最終兵器的力量……獲得永生?”
這個問題讓所有精靈的目光都投向了夏琛,它們神色各異,心情不一地等待著夏琛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夏琛微微一怔,忽然笑道:“如果我的回答是,是呢?”
花葉蒂想了想,回道:“當然是尊重,這是你的選擇,隻要你不傷害別的生靈的生命就好了。”
雖然裝作了大度的樣子,但從花葉蒂眼神深處藏著的某種東西能看出,她似乎並不想夏琛做出這個選擇。
夏琛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頭,“逗逗你的啦,我當然沒有這種想法,如果有的話,我早就讓哲爾尼亞斯出手幫忙了,它的自然生命能量還更加純天然無公害呢。”
被戲耍的花葉蒂腦袋一歪躲過夏琛的摸頭殺,她哼唧道:“哲爾尼亞斯大人才不會給你賜福呢。”
夏琛笑道:“怎麽可能,以我和你的哲爾尼亞斯大人關係,讓它幫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
“哦?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哲爾尼亞斯不知何時結束了對環境的修複,跑過來插了一句。
雖然頭頂鹿角上微弱的五彩光芒昭示著它的狀態並不好,但從語氣中還是能聽出,哲爾尼亞斯大人這會兒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夏琛驚訝,“誒,原來不會嗎,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哲爾尼亞斯難得玩笑,“試試吧,不試試你怎麽知道呢?”
見它要來真的,夏琛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開玩笑的。”
他抬頭環視四周,除了爆炸中心這大概幾座競技場大小的土地還殘留著浩劫餘波的痕跡,其餘地方,已然恢複了一片生機。
夏琛看向哲爾尼亞斯和基格爾德,再度感慨著兩隻傳說精靈的偉大力量,“這簡直是生命的奇跡,謝謝你們!”
哲爾尼亞斯意味深長道:“應該是我們謝謝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們,災難的範圍再擴大一些,我們也沒有辦法處理。”
基格爾德則對夏琛這幅“人類中心論”非常不爽,“你以為我們這麽做是隻是因為你們人類?別自作多情了,這些精靈,乃至整個生態環境才是我想要拯救的對象。”
夏琛明白這位卡洛斯的生態守護者對人類崛起以來的種種行為相當不滿,沒有爭辯,隻是微微笑道:“您說的沒錯,倒是我們人類沾光了。”
基格爾德哼了一聲,說道:“好了,任務完成,我要回去了。”
一邊說著,這條形似巨大眼鏡蛇的綠色精靈又分裂成了核心與無數細胞,消失在了這片新生的森林中。
正要谘詢它自己該如何處置最終兵器的夏琛隻好轉頭看向哲爾尼亞斯,問出了這個問題。
生命之神大人對這個問題並不關心,隻是淡淡道:“這是你的事情。”
它又說道:“剛才消耗的能量過大,我也要陷入沉睡了,在此之前,收下我最後的感謝吧……”
夏琛沒有裝模作樣的推辭,自己和精靈們為卡洛斯的和平付出了這麽多,來自哲爾尼亞斯的獎勵他接受的沒有一點負擔。
他坦然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哲爾尼亞斯閣下了。”
哲爾尼亞斯淡淡點頭,神聖的光暈自它的身體之上發出,夏琛隻覺得一股奇妙的暖意將其包裹,而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眼中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夏琛愣了兩三秒,而後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一係列事。
記憶最後定格在哲爾尼亞斯說要獎勵自己來著的,所以……自己這是衝暈過去了?
這個猜想對生命之神大人似乎有點過於大不敬了,夏琛甩甩腦袋,趕緊將這個想法拋諸腦後。
轉頭看了一眼四周,自己似乎在一間黑暗的病房之中,窗簾緊閉,分不出時間。
不過仙布和美納斯它們都在這間過於寬敞的病房中安心睡著,夏琛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
隻要精靈們沒事,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哲爾尼亞斯給自己的“感謝”究竟是什麽東西?
而且那個似乎並沒有被完全損毀的最終兵器又在哪?
正思考著這件事,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想來應該是把自己帶回來的卡洛斯聯盟的人,夏琛說道:“請進。”
門開,走進來的人確實是聯盟中人,不過卻是最特別的那個,冠軍卡露妮。
她走到夏琛床邊坐下,柔聲笑道:“看你醒了,我就過來看看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夏琛如實答道:“很不錯,沒有比現在更棒的狀態了。”
事實也正如此,他失去意識昏迷的原因並非那場爆炸的餘波,而是哲爾尼亞斯的賜福,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但眼下他的狀態精神煥發,似乎精神力量都強勁了不少。
“對了,哲爾尼亞斯呢?”
回過神後,夏琛打探起了自己昏迷之後的事。
卡露妮搖頭,“我們沒見到它,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了昏迷的你們……哦,故勒頓和代歐奇希斯當時都還醒著。”
夏琛坐起身倒了杯水,繼續問道:“那伊裴爾塔爾也不在了嗎?”
卡露妮無奈點頭。
夏琛撓了撓頭,“那麽……最終兵器呢?”
“被聯盟收容起來了。”
卡露妮愣了一下,忽然問道:“你問這個幹嘛,那東西不是都壞掉了嗎?”
夏琛神色一滯,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是壞了,我就隨便問問。”
他沒有告訴卡露妮真相,倒不是不信任她,隻是這種事情說出去了會徒增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又聊了些浩劫之後森林的一些事,夏琛委婉地向卡露妮表達了自己想要一個人休息一會兒的意思。
卡露妮離去,夏琛轉頭看向另一張**睡著的花葉蒂,明白她在裝睡的夏琛把她捧在了手中。
……
花葉蒂揉了揉眼睛,一副懵懵懂懂剛睡醒的樣子。
“別裝了,你當時應該也醒著吧?”
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故勒頓和代歐奇希斯都醒著,沒道理同為傳說精靈的花葉蒂就被那道能量影響到和自己這樣的弱雞一起昏迷。
當時故勒頓和代歐奇希斯應該都還在上麵和伊裴爾塔爾激戰,花葉蒂這小家夥應該是掌握信息最多的。
眼見瞞不過夏琛,花葉蒂隻好點頭,“好吧,如果你想問哲爾尼亞斯大人的去處的話,我是不會說的,它臨行前叮囑不許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你。”
夏琛撇了撇嘴,什麽叫特別是我,什麽話這是!
“好吧,不問它,伊裴爾塔爾去哪了我總能問了吧?”
這個問題花葉蒂倒是回答的爽快,“嗯,它被我們打成了蛋,消失在那片森林了。”
打成了蛋,應該是說[破壞之繭]形態。
傳說伊裴爾塔爾壽命終結時,會吸光所有生物的生命,返回到繭的樣子。
吸光生命沒見著,返回到繭的狀態倒是真的。
兩隻傳說精靈這回沉睡,估計又是以千年為單位的時間才能再次蘇醒,到那時,卡洛斯地區又會發生什麽事……
算了,自己現在想這些做什麽。
千年後的事還需要自己操心?
“那個……”
花葉蒂小聲打斷夏琛的思緒,夏琛低頭問道:“啊,怎麽了嗎?”
“就是說……”
花葉蒂說道:“你之前給我的承諾……”
夏琛恍然,“哦,那個啊,放心吧,閃焰隊的核心層還是有活口在的,她應該知道AZ在哪。”
他口中的活口是四天王之一的帕琦拉,當然,在她是閃焰隊高層這件事曝光後,已經從四天王變成了最大戰犯——
弗拉達利和閃焰隊的其它幹部身死,帕琦拉注定要背負所有的罪名,以及所有卡洛斯人民的唾棄。
不過在此之前,從她那裏問出弗拉達利關押AZ的位置應該沒什麽問題。
“等會兒我問下卡露妮,放心吧,我會盡量早點讓你們團聚的。”
夏琛許諾道。
“嗯……”
花葉蒂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對了,你之前為什麽說不想要……那個呀?”
夏琛困惑,“那個?哪個啊?”
“就是永生啊。”
花葉蒂好奇道:“我想知道理由,你們人類……不是最怕死了嗎?”
“你說這個啊。”
夏琛摸了摸下巴,斟酌著用詞。
“永生當然好啦,永遠不需要為了生老病死之事擔憂,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夏琛的話讓花葉蒂愈發困惑,既然永生這麽好,那你為什麽要拒絕呢?
“但是啊……”
夏琛笑眯眯地摸了摸花葉蒂的頭,“你和AZ的故事告訴了我一個道理,永生什麽的,和與自己深愛的,以及深愛自己的它們一起生活比起來,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我覺得和它們度過有意義的每一天,就足夠了。”
黑暗的病房中,“它們”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一眨一眨地閃爍著,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