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春末夏初。
即便是在地理位置偏北,緯度較高的卡洛斯地區,天氣也日漸炎熱。
因為要追尋哲爾尼亞斯蹤跡的緣故,夏琛耗時兩天才從娑羅市來到與之相隔不算太遠的比翼市。
如果特意追求速度的話,兩天時間,都足夠故勒頓帶著夏琛環遊世界兩三圈了。
但雙神見首不見尾,如果有那麽容易找到,那這個消息估計早就在網絡上傳遍了。
好在夏琛留給環遊卡洛斯的時間比較充裕,足有三四個月,而蒂安希那邊也不算特別著急——
雖然蒂安希和小碎鑽們一直在擔憂著聖潔鑽石消失這件事,但實際上礦國中的那顆大鑽石還夠用至少三五年的。
她的時間更加充裕。
夏琛甚至覺得找不到哲爾尼亞斯也不要緊,以自家仙布的成長速度,三五年後,保準成為了叱吒風雲的一方大佬。
說不定到時候哲爾尼亞斯隻能混一個“小仙子伊布”的諢號,解決困擾著鑽石礦國的難題更是不在話下。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夏琛隻敢自己在心底想想就是了……
總之,不緊不慢的旅行狀態下,夏琛抵達了風景秀美的比翼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沒曾想千年前流傳東煌的詩句,如今卻化作了卡洛斯地區一南一北兩個城市的地名,真是浪漫呢。”
漫步在比翼市區幹淨整潔的道路上,夏琛頗有些感慨。
兩年前,他來卡洛斯旅行的時候曾去南邊的連理鎮,這回把比翼市補上,也算圓滿了。
蒂安希緊緊跟在夏琛身後,躲避著路人朝她投去的或好奇或灼熱的目光,用心靈感應小聲問道:“這兩句詩是什麽意思呀?”
自從嚐試過下海玩水這種對曾經的她來說毫無意義的事情後,蒂安希的性子便越發的活潑,剛進比翼市,她便央求著夏琛帶她逛街。
沒有人能拒絕鑽石公主撒嬌般的請求。
夏琛自然應允,至於安全問題那就更不必擔心了。
現如今,應該沒有宵小之輩敢覬覦他身邊的精靈。
夏琛轉頭看了一眼滿臉寫著“我很好奇”的蒂安希,笑道:“這是東煌一千多年前的偉大詩人為當時皇帝和妃子的淒美愛情故事寫下的詩句,意思就是他們的感情好到在天上願意做一對比翼齊飛的七夕青鳥,在地上願意成為枝幹相連的一對花葉蒂,永不分離。”
“好浪漫啊……”
蒂安希是個感性的女孩子,聽到這個故事後,眼神憧憬而向往地眺望著天空,像是那對比翼鳥正飛過一般。
想了想,她又說道:“不過蒂安希覺得寫成[在地願成小碎鑽]也不錯,永恒不變的鑽石在你們人類的眼裏不是象征著愛情嗎?”
夏琛回道:“那隻是商家營銷的謊言而已,而且這一點也不押韻嘛。”
蒂安希小嘴一癟,臉上的憧憬頓時消散。
“哼!”
她突然加快步伐,領先夏琛半個身位向前快速飄去。
夏琛:“……”
這家夥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
……
比翼市的規模比連理鎮大一些,它擁有一家聯盟官方設置的道館,草係的。
不過夏琛並沒有收集卡洛斯地區道館徽章的意思,便沒想著順路去挑戰一下。
他對比翼市的另一個著名景點倒是更感興趣——高台山。
連理鎮有一個蔚為壯觀的龍躍瀑布,與之相對的,比翼市也有一座不算巍峨,但別具特色的高台山。
高台山屹立於海邊,海拔不過三四百米,看上去很是平平無奇,但山頂處卻有一個非常規整的平台式懸崖,高台山也因此得名。
而這裏之所以有名,還要歸功於高台處傳說中生長了三千年的一顆古木。
從照片看,那棵古木不似凡物,這讓夏琛想起了當年香薰市那顆實際是哲爾尼亞斯之角所化的神木。
或許這裏也隱藏著與哲爾尼亞斯有關的秘密?
雖然可能沒那麽巧,但夏琛還是選擇去轉悠一圈。
山不高,棲息在這裏的野生精靈們也很親人,夏琛沒費什麽力氣便帶著蒂安希登上了山頂處的高台。
作為比翼市最有名的景點,這裏的遊客絡繹不絕。
站在懸崖邊上登高遠眺,遠處遼闊壯麗的西卡洛斯海景可盡收眼底,夏琛沒心思看風景,從精靈球中召出仙布,一人一布和蒂安希走到了古樹之前。
感受著其中傳出的磅礴生命氣息,夏琛問道:“仙布,這棵樹和哲爾尼亞斯有關係嗎?”
仙布遲疑地搖了搖頭,“布咿——(應該沒有……不過我也不太確定,哎呀,我又不是所有事情全都知道。)”
她前世的記憶裏,對這棵比翼市的古樹完全沒有印象,但這隻代表在那十年內沒有出現過異象。
所以仙布也不太確定它完全和哲爾尼亞斯沒有關係。
一旁的蒂安希神色卻若有所思地抬頭仰望著樹冠,像是有什麽發現。
“蒂安希,你發現什麽了嗎?”
蒂安希眨了眨眼,說道:“蒂安希覺得上麵有很親近的氣息呢……”
夏琛疑惑,“上麵,上麵哪裏?”
“就是樹上麵呀。”
蒂安希聲音有些朦朧地囈語道:“蒂安希想要上去看看……”
夏琛看了下眼前[禁止攀爬古樹]的標牌,不動聲色道:“好啊,那我們從旁邊上去看看。”
古樹很大,他們繞到了沒什麽人的一處角落,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沒人注意這裏後,便召出美納斯將自己載了上去。
在蒂安希的指引下,夏琛登上了古樹樹冠之上,不知多少年的狂野生長讓這裏枝繁葉茂,主幹最上端甚至有小半座對戰場的大小。
奇怪的是,這裏潔淨異常,不止沒有發現什麽鳥類寶可夢的巢穴,甚至連一片落葉都不曾發現。
“在……那裏。”
仿佛受到什麽神秘的感召似的,蒂安希夢遊般向著某個方位飄去。
夏琛與仙布對視一眼,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
蒂安希前進的方向是古樹最粗壯的那根枝幹,直徑粗略估算約莫有三米之寬,就算讓波士可多拉在上麵走估計都承受得住。
時值正午,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枝幹形成的道路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如夢似幻。
夏琛跟在蒂安希身後朝上走去,心中竟隱隱有一絲像是走在朝聖道路上的錯覺。
不知走了有多久,蒂安希終於停了下來,夏琛用波導之力向前探,竟在枝幹末端的繁茂樹葉間感受到了一隻精靈的波導。
這隻神秘精靈的波導給出的信息極其有限,但這能證明一件事,它的實力遠遠超出了夏琛的探測能力。
這種感覺隻有麵對傳說精靈時才出現過。
這不同尋常的狀況讓他下意識拿出了故勒頓的精靈球握在手上,安全感立馬就回來了。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猜想著這隻神秘精靈的身份。
從大小來看,這應該是一隻體型較小的精靈,而卡洛斯地區的本土傳說精靈本就不多,體型比較小的……胡帕?
這個有些不太妙的猜想讓夏琛心中一沉。
胡帕是何等存在?
那可是因為破壞力太過強大,而被封印起來的傳說精靈!
手中魔環一招,固拉多蓋歐卡這種毀天滅地級的神獸便任其差遣。
但轉念一想,自己可從沒聽說過胡帕和比翼市有什麽聯係,再說,胡帕應該被封印在瓶中才對,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這隻神秘的傳說精靈是誰?
海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翻弄間露出它們遮掩住的存在,那是一隻花葉蒂!
花葉蒂?
夏琛愕然。
花葉蒂怎麽會是傳說精靈?
等等,莫非是傳說中的“永恒之花”?
他突然想起了卡洛斯地區三千年前的那個傳說——卡洛斯的國王AZ為了複活他死在戰爭中最心愛的精靈花葉蒂,製造了最終兵器。
AZ如願以償地用最終兵器救活了花葉蒂,同時也賦予了她永恒的生命。
然而花葉蒂在得知了這是以無數精靈的生命為代價時,她對AZ非常失望,而後離開了他。
莫非,這就是那隻因最終兵器而獲得了永恒生命的花葉蒂?
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首先,遊戲中的花葉蒂雖然隻是普普通通的精靈,但AZ那隻擁有“永恒之花”的花葉蒂,在分類中可是貨真價實的傳說精靈。
就連種族值也比普通花葉蒂快翻了一倍。
有點像是普通皮卡丘和智皮的區別,一個是被稱作“和路邊野狗一樣多”的精靈,後者卻是能電阿爾宙斯的存在。
而傳說中,那隻花葉蒂在三千年前離開AZ後便不知所蹤,就是來到了比翼市?
看著樹葉間隙中那隻似是在熟睡的花葉蒂,夏琛如此思索著。
……
而正當夏琛在思考這件事之際,似是與其相識的蒂安希竟直愣愣地飄向了花葉蒂。
然後,花葉蒂便睜開了雙眼。
這就醒了?
夏琛有些驚訝,他還以為需要在她耳邊講一些AZ的事情才會蘇醒呢。
花葉蒂幽幽轉醒,發了一會兒呆後,才注意到身旁的蒂安希和更遠處的夏琛與仙布。
她舉起手中的永恒之花警惕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要吵醒我?”
夏琛還沒說話,蒂安希卻率先回應,“你是誰呀?蒂安希覺得你好親近呢……”
“蒂安希……”
花葉蒂似是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她回道:“我好像見過你……不,應該說是見過其它蒂安希。”
夏琛心下了然,自離開AZ後,這隻花葉蒂活了三千多年,如此悠長的歲月,她與前幾任蒂安希結識倒也不算奇怪。
他走上前去,站在有些茫然的蒂安希身前,溫和道:“我來和她聊聊吧。”
蒂安希乖巧點頭,“嗯……”
安撫過蒂安希,夏琛轉頭說道:“尊敬的[永恒之花]您好,我是途徑此地的旅行者,名叫夏琛。”
花葉蒂驚奇,“你知道我?”
永恒之花是個距今已有三千年的傳說,這個普通人類是如何一眼認出自己來的?
夏琛微微一笑,“看來我猜對了,您就是三千年前因最終兵器的能量而獲得永生的永恒之花。”
“是又如何?”
花葉蒂的聲音明顯有些不高興,或許是“最終兵器”這四個字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憶。
短短兩句話,花葉蒂的情緒便被夏琛玩弄於股掌之中。
當然,他並不是故意為了激怒花葉蒂而做的這件事,而是另有所圖。
夏琛不急不緩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問一下,您知道AZ現在身在何處嗎?”
花葉蒂臉色驟然一滯,“他……還活著?”
“看來您並不知道AZ也受到了最終兵器的影響,獲得了永生不滅的生命這件事。”
花葉蒂確實不知道,因為她在得知AZ的所作所為後便直接離開了他。
普通人類的壽命隻有短短不過百年,花葉蒂以為AZ早就離開了人世。
現在得知AZ和她一樣獲得了永生,花葉蒂神色複雜,“他……還好嗎?”
夏琛聳了聳肩,“如果一個人在失去了他的摯愛以後,卻求死不得,你覺得他會快樂還是痛苦呢?”
花葉蒂神色黯然,“當然是痛苦……”
這種感受她最能體會不過。
雖然她離開了AZ,但這並不代表她便恨他甚至是忘了他,相反,正是因為她對AZ的愛,才不允許AZ為自己犧牲那麽多無辜精靈的生命。
潛意識中,她選擇離開不隻是為了懲罰AZ,更是為了替他贖罪。
試想,AZ的壽命不過短短一百年,痛苦的存在有著固定的時間。
而對於花葉蒂來說,她卻要承擔這份痛苦數千年,乃至更久。
永失摯愛,求死不得,長生在這種狀況下並不是賜福,而是詛咒,永遠無法擺脫的詛咒。
也正是因為如此,花葉蒂選擇用長眠來麻痹自己,這三千年間,她清醒的時刻或許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你們承載著同樣的痛苦,為什麽不能見麵互相賜對方一個解脫呢?”
夏琛的聲音是那麽的具有**力。
花葉蒂抬頭,見到眼前的男人正朝著她微笑,“花葉蒂小姐,您也不想讓AZ永遠活在痛苦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