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倒地後沒多久,一棵大樹的背後慢慢顯出一道身影。

 此人身穿深色灰袍,晨光掩映下,始終看不清麵容。

 而隨著他的腳步來到毒牙的身旁,由於地麵是冰雪覆蓋,亮堂堂一片,此人身上的灰袍居然慢慢變成了白袍。

 他蹲下身子,伸出至少五公分的指甲,放在毒牙的人中位置,輕輕一劃,放出一道黑血來。

 他蘸著黑血,在毒牙的臉上塗抹起來,不一會兒,就在毒牙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骷髏圖案。

 此人雙手交織拍了幾下,最後合十在一起,口中微動,不知念些什麽。

 躺在地上的毒牙卻猛地坐立起來,張口吐出更多的汙血來,眼神卻漸漸清明了許多。

 毒牙看向身旁之人,眼中露出一絲恨恨之色,嘴裏吐出“謝謝”兩個字。

 來人慢慢往前走去,卻越走越慢,身影居然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毒牙看著縹緲慢慢消失,回頭望向遙遠的冰原,胸口起起伏伏,最後又單腿彈跳跟著縹緲而去。

 而這時,白夜早將自己的目光收回,毒牙那裏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清楚。

 華子在其身後躬身站立,就像大少爺身邊的小廝一般隨時候命,吳傑與贏三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中帶著深深的疑問。

 “我,我們先吃早飯吧!”他的肚子有點咕咕叫。

 吳傑想了想,覺得先吃早飯這件事很有道理,現在不吃,今天什麽時候能吃還不一定,總不能真的隻拿壓縮餅幹兌付,便對贏三說道:“去你那吧!”

 “嗯。”贏三呆呆地應了一聲,身體卻沒有動。

 吳傑扭頭看向對方,將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不要憋著。現在隻剩下我們了。”

 贏三抿著嘴唇走向了白夜,認真地看著他,眼睛紅成了一片:“我的那兩名隊員也中了詛咒,你能不能幫忙去看看?萬一,他們,也有救活的希望呢?”

 白夜見到對方眼底的真誠,掃了一眼華子,最終向吳傑眼神詢問了一下。

 “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救你的隊友。華子哥能康複,是因為他中詛咒的時間很短,我昨晚就處理過一次。不過,隻要我們隊長同意,我無條件服從命令。”

 這裏已經是哈坦國的國境,有些情況或許很複雜,有些事情也許很簡單,可不管怎樣,都不是他白夜一個剛進入這個行當的人能摸得清,搞得透的。

 而且,他是跟著吳傑來的,適時聽取隊長的意見,並服從隊長的決定,這才是一名隊員該有的覺悟。

 吳傑心裏閃過一絲感動,自己終於有點指揮的權利了。

 “三兒,你們之前在哪遇到的敵人,能確定現在安全與否嗎?萬一,我們現在過去會不會被對方一鍋端了,這個問題,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一些。”

 贏三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本來隻是抱著一丁點兒的希望向白夜詢問一下,沒想到還真的有可能救活自己的隊員。

 隻是,那個地方,似乎更加危險,似乎不適合前去營救。

 怕隻怕把吳傑大哥這一組人也栽進去,那就完全不值得了。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臉上顯出掙紮的神色。

 吳傑看到這裏,便知道贏三內心的掙紮,他上前拍了拍對方的後背,點燃一支煙遞給對方。

 “不要想這麽多,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的疑惑和苦惱,也就是我們的疑惑和苦惱。去看看沒什麽!”

 贏三回了吳傑一個感激的眼神,又衝白夜連說幾個“謝謝”,走路時的腳步都有些飄了。

 他駕駛著自己的車在前麵慢慢地帶路,吳傑等人開著破車跟在後麵。

 車輪碾壓在冰原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是一把短鋸不停地劃拉在贏三的心口上。

 他想快點趕回阿拉木圖聖湖邊,早一步趕回去,生還的概率或許就能大一些。

 可他不敢開太快,萬一車輛的轟鳴聲將敵人全部引過來,那不就相當於送羊入虎口麽,而他也會被人懷疑扮演了一個臥底的角色。

 帶著這種極其矛盾是心思,眾人花了兩個小時才來到一個美麗的湖麵前。

 這個湖泊很大,長寬都有2公裏左右,就像一顆美麗的藍色寶石,鑲嵌在縱橫交錯的山脈中,神秘又綺麗。

 眾人到達時天正當午,強烈卻絲毫不熱的陽光灑在湛藍的湖麵上,反射出奪目的光芒,讓人根本無法全部睜開眼睛。

 而撲麵而來的潮濕氣息,就像剛打開冰箱時那股寒氣,直逼得人幾欲逃走。

 他們卻是為了聖湖而來,暫時是不會走的。

 贏三沿著湖邊耐心尋找,昨晚他就是在這裏遇到了敵人,折損了隊友。

 白夜將手搭在額前,眯起眼睛眺望湖麵,湖中心好像寒氣更勝,居然有一團淡淡的白霧飄**。

 吳傑也轉著腦袋四處提防,這裏寂靜隱秘,連隻飛鳥都沒有,正是殺人沉屍的絕佳之地。

 隻是不知,贏三的兩名隊友會不會被人秘密處理了。

 贏三此刻的腳步更加淩亂,卻不是因為得知有可能救治的欣喜,而是有些心慌。

 他站在兩棵相鄰的杉木樹旁,靜靜看著腳下新翻過的泥土。

 這些外露的泥土上麵全是腳印,並不是真的因為耕種而翻刨出來的。

 “三兒,這就是他們最後戰鬥過的地方?”吳傑悄悄走了過來,低聲問道。

 贏三點點頭,目光在周圍逡巡了一會兒。

 “走吧,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總感覺有一張網罩在看不見的地方,等著我們去自投羅網!”

 “也許吧,這裏確實讓人很不舒服。”吳傑說道。

 白夜一直未發一言,既然找不到需要救治的病人,那他也沒什麽別的話好說的。

 安慰人這種事,他是不會去做的,更何況還是麵對一個男人。

 原來嬌氣這種病,並沒有性別的區別。

 他們往回走,就在這時,頭頂忽然響起一道啾鳴。

 如此突兀的鳥叫聲,驚得眾人全都一愣,接著腳步慢慢加快了幾分。

 車輛距他們不過兩米的距離,再往前多走一步,他們就能鑽進車子裏,被壓成餅幹。

 啾啾啾……

 又是一道啾鳴,聽在眾人耳中卻如同催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