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那片肉孤零零地躺在那裏，冒著點點熱氣，將周圍的雪化出了印記，露出灰色的地麵。
呼呼的風聲沿著打開的窗戶不停地往店裏麵吹，吹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冷，真冷！
正如此時丁寧的內心一般，他握著筷子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將目光從外麵收回，再望向這鍋肉時，看到的仿佛不是一鍋熱氣騰騰的犛牛肉，而是一鍋惡心至極的死老鼠。
果然不是人吃的東西！
他將筷子輕輕放下，把窗子也帶上。
“你說得沒錯，果然有問題！”
卻見白夜拿起筷子，在盤子裏點了一下，看中一片毛肚，慢慢地撈了起來，在蘸碟裏麵隨意裹了一下，待溫度冷卻得差不多時，塞進嘴裏，輕輕嚼了起來。
“唔~味道果然很鮮美！”
丁寧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方，腦袋有點不夠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術，眼睛看錯了似的。
“狗都不吃，你咋還吃起來了，你不是說沒胃口麽？”
白夜吃完一片，看著丁寧，微微一笑：“剛剛我是逗你玩的，嚇到你了吧？嗬嗬~”
“嗬嗬？你沒看到那隻狗的表現麽？”丁寧還是很懷疑。
就在這時，老板娘朱月從後廚慢慢走了出來，來到他們麵前。
“哎喲，兩位大兄弟，這肉不香麽，咋不見少呢？”
丁寧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抿了抿嘴唇，一時間竟然想不到該如何回答。
隻見白夜從口袋中慢慢掏出手機，劃開屏幕，遞到朱月麵前。
“老板娘，您見過這個女孩麽？”
照片上姬紫依然笑得很甜美，背後的雪山像沉睡的巨龍一般，無聲無息，卻給人巨大的壓力，令人印象深刻。
朱月一開始還麵帶幾絲微笑，看到照片上的美麗姑娘時心中一驚，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而當她看到雪山時，眼神一愣，頓時有些哀傷，甚至是悲戚。
“聖山？”
她的語氣停滯了一下，接著道：“這是你們的朋友？她怎麽去了聖山那裏？這個季節，那裏可是很危險的！”
白夜一把抓住老板娘的手臂，發覺有些冰冷，也沒有多想，而是緊緊逼問：“聖山在哪，怎麽去？你能帶我們去嗎？”
他手上下意識地使了些力，將老板娘的手臂捏得很緊，甚至有輕微的皮膚摩擦聲。
“疼~”
白夜趕緊鬆開手，朱月的手臂上果然留下了清晰的紅印。
“對不起！我有點激動！您能帶我們去聖山嗎？”
朱月見白夜的急切模樣不像作偽，便仔細看了眼對方。
白夜的臉色很是慘白，幾乎沒有血色，就像外麵的積雪一般，隻有那雙眼睛泛著明顯的血絲，似乎還有藍光微微閃爍。
朱月找了把椅子慢慢坐下，從口袋裏麵掏出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根，點著火，深深吸了一口。
“我那死鬼男人，也是去了聖山，就沒有回來！”她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有淡淡的薄荷香氣，“這座雪山我們這裏的人都不會看錯！我做夢都想去聖山親自找一找！”
“那正好啊，我們組個隊，一起去！”丁寧也插了一句。
朱月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白夜，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臉白的年輕人，更加關注照片上女孩的事情。
“據老人們說，聖山每五年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就像沉睡的巨龍蘇醒了一般，能聽到巨大的吼叫聲。每當那時，若是還有人停留在附近，就會徹底留在那裏。”
丁寧咽了咽口水，看上去好像有一些不安。
“我一個人反正也活得有些寂寞，你們還年輕，確定要去麽？五年之期，可快到了哦！”
她盯著白夜，等待對方的答複，卻隻看到對方堅定的模樣。
“帶我們去，錢不是問題！”
白夜淡淡地開了口，沒有和丁寧商量的意思，但丁寧知道白夜沒錢，卻也隻好替他表態：“對，隻要你帶我們去那裏，錢的事不是事兒~”
“哈哈~”朱月忽然笑了出來，“錢？要是為了錢，我會在這兒守著這家小店麽？”
也是，這家店一看就不怎麽掙錢，這女人長得還這麽漂亮，想弄錢應該不會很難。
“不過，”她話題一轉，“我可以帶你們去！明天就出發！現在，我們先把肉吃了吧，怪可惜的！”
朱月拿起她之前用過的筷子，在鍋裏麵翻檢起來，找了一會兒，似乎沒有特別滿意的肉片，又放下了筷子。
“吃吧，這是你們進山前能吃到的最好的一頓了！”
白夜想了想，快速吃了起來。
丁寧的肚子其實也很餓，之前他是擔心才沒敢吃。
此刻，大家已經坐到了一艘船上，這肉應該是好的。
想到這裏，他也敞開了肚皮，瘋狂吃起來，發現犛牛肉除了有些腥臭外，味道還真是鮮美，讓人肚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他一高興還喝了兩口酒，吃得就更多了。
很快，二人就吃掉了半鍋肉，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白夜擦擦嘴，丁寧見狀也停了下來。
二人結了賬，準備離開，朱月就站在門口，像是要送他們一程似的。
“你為什麽想去那裏，你不怕死麽？”白夜忽然回過頭說了這麽一句。
“嗬嗬~你想我死麽？我死了，你們也可能會死哦~”
朱月臉上掛著笑，顯得有些淒美，特別是她的眼神，似乎掛著一絲死意。
“明早八點，我們準時來這裏找你！”
說完，白夜走進了風雪中，腳步很快，丁寧又咽了下口水。
“老板娘，你的手藝真好~明天見！”
他哆嗦著身子快步跟上，可路麵實在太滑，他沒走多遠又摔了一跤，馬上爬了起來，繼續去追趕白夜。
“你慢點！天還沒黑呢~”
風雪中傳來他的聲音，朱月倚在門口，風雪吹向臉旁，居然無法命中，隔著一公分左右的距離便紛紛落向地麵，好像有一層無形的阻隔似的。
隨後，她關上門，回到廚房繼續收拾那塊牛腱肉。
砰砰砰~
廚房傳來一陣更加猛烈的聲響。
“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丁寧追上白夜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