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另一頭的李二,見到陳平安飛出,立即伸出一手,以巧勁化去衝擊之勢,讓陳平安安安穩穩地落地。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陳平安,居然能一拳砸斷吳貂寺的手臂。

初入二境的體魄對上三境巔峰的體魄,理論上絕無勝機,除非……除非陳平安在一境時,就到達了極境!

唯有如此,才能越境一戰!

而在無人引導的情況下,能靠自我達到極境之人,無一不是天賦驚才絕豔之輩。

這樣的武道天才,若是有明師指導,怕是還能有機會衝擊同境‘最強’之名!

這陳平安,他李二真的是越看越喜歡。

若不是他在家裏做不得主,他都想讓自家女兒與陳平安多接觸接觸了。

心中遺憾的李二,抬眼向另一邊望去。

相比於被罡氣餘波震飛的陳平安,吳貂寺的日子就沒有那麽好過了。

要知道驪珠洞天可不僅僅對練氣士擁有壓製力,對武夫同樣如此。

武夫若是不動用體內真氣還好,僅僅是自身體魄會感覺到難受。

可一旦動用武夫真氣,自身竅穴就會大開。

然後驪珠洞天無處不在的壓製,就會將這些湧出來的武夫真氣,一並壓製回去。

這場麵就如同江海倒灌般恐怖,本來風平浪靜的經脈竅穴,會在一瞬間處於洪水泛濫的景象。

此舉輕則導致境界受損,重則壽元大減!

兩者對於純粹武夫來說,都是極大的代價!

要知道武夫生命本就不比練氣士長壽,不管是掉境還是減壽,都極不劃算!

此次吳貂寺強行運轉武夫真氣,雖是修複了體魄至九境,但代價怕卻是要減壽數十年!

換句話說,本就伺候了三代大隋皇帝的吳貂寺,已經沒幾年好活了。

想到這裏的李二,不由得搖了搖頭,何必如此。

為了省那金精銅錢,竟是賠上了自己大半條命。

也不知這吳貂寺,心裏會不會對先前的行為有一絲絲的懊悔。

而直到此時,呆立原地的高煊,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這不怪他反應慢,純屬是這一切,全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從他察覺到風聲過耳,到李二一拳擊飛吳貂寺,再到陳平安飛速‘補刀’……

這些事全加在一起,也不過隻用了數個呼吸的時間。

看著狼狽不堪的吳貂寺,高煊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他自然是知曉這位大隋看門人的真正實力。

但輸給小鎮那位神秘的九境巔峰武夫也就罷了,怎麽對付個孩子,也要被逼得動用武夫真氣呢?

難不成這位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少年,當真有成為武道強者的底子?

意識到這點的高煊,更是心頭大怒。

他本來能好好結交這位未來的武道天才,偏偏狗奴才自作聰明,弄得這會兒雙方關係劍拔弩張!

真是該死!

感受到自家小主子不滿的吳貂寺,緩慢從地上站起。

此時他的臉色一片雪白。

他現在所麵臨的局麵,可不僅僅是壽元將近。

因為真氣倒灌之事,遠比常人想象的更要棘手。

簡單說,就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動用武夫真氣,甚至還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去修複受損的竅穴。

他現在能仰仗的,隻有剛剛趁真氣倒灌之前,強行修複好的九境體魄。

麵色陰沉的吳貂寺,看向對麵那個少年,眼中滿是怒意。

他本不需如此。

偏偏這螻蟻抓住了機會,再以不合常理的力量,給了他麵臨死亡的陰影!

見吳貂寺望來,剛剛調整好氣息的陳平安,咧嘴一笑:

“你說九境巔峰是欺負你,那我這個二境武夫,總不算是欺負你了?”

眼角因氣憤而止不住**的吳貂寺,攥緊拳頭,正要怒斥時,卻聽自家小主子再一次開口。

“吳鉞!你眼裏究竟有沒有我高稹?”

“有沒有我大隋皇家?”

“你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的意思嗎?”

高煊這些話說得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言語裏隱含的憤怒。

這一次,高煊是真動了殺心。

而實力大不如前的吳貂寺,終於是選擇了低頭。

一位完好的九境武夫,大隋舍不得殺。

但一位沒幾年好活的九境武夫,大隋可真沒那麽重視了。

現在的他,已經沒資格教自家小主子做事了。

相反,往後他是否還有好日子可過,全得仰仗這位小主子的鼻息。

見吳貂寺低頭,高煊更是冷聲道:

“向這位公子道歉!”

吳貂寺沉默半晌,終於是艱難開口道:

“這位公子,是老奴……錯了。”

“是老奴技不如人,算不得被人欺負。”

【講理成功,小份天地饋贈已降臨。】

……

感受著再度降臨的武夫先天真氣,未能成功殺掉這老閹人的陳平安,心情也是好了幾分。

他看得出來,主動低頭認錯的吳貂寺,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否則的話,又何必主動退讓?

換句話說,若今天是他陳平安倒在地上,又有誰願意聽他的道理?

他若不逼得這老閹人強行動用武夫真氣,消耗壽命,這老閹人又豈會如此輕易罷休?

說到底,實力才是一個人說話的底氣,也是講道理的前提!

收獲不淺的陳平安,搖了搖頭,便作勢欲走。

而見到陳平安要離去模樣的高煊,頓時急了。

陳平安走不走的沒關係,反正他可真沒有要為吳貂寺出頭的意思。

畢竟不聽話的奴才,有哪個主子想要呢?

但陳平安懷中的機緣,卻是他高煊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東西!

“這位公子,請留步!”

“家裏仆從不懂事,回家之後,我自會替公子再次重罰於他!”

“不知公子,可還願意將這魚簍連同那尾金色鯉魚,一並賣我否?”

聽到這話,尚未離開的李二,故作染病模樣,輕咳二聲以作提醒。

這已經是他在規矩範圍內,能做到的最大提醒了。

包括之前不小心‘漏’出嘴的金精銅錢四字,都是他給陳平安的暗示。

現在隻希望這小子,能明白手中機緣有多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