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斷裂之後,滿頭汗水的劉灞橋,不知為何,隻覺得全身輕鬆不少。
以前看得不甚明白的大道,如今倒像是隻要往前邁一步,就能見到一番新天地!
這是……悟道了?
劉灞橋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
他萬萬沒想到,被旁人點醒情關的自己,居然如此輕易地就見到了通往元嬰境的路。
本來按照師父的估計,他至少還需要數年打磨,才能穩妥地晉升元嬰境。
如今看來,那位蘇仙子,確實誤他很深啊。
將一切看開之後,劉灞橋對於自己當時的心境,隻覺得可笑至極。
不知內在,隻因皮囊就喜歡上了蘇仙子,這樣的自己,喜歡的隻是蘇仙子那張絕美的容顏罷了。
偏偏這樣,還能對一個根本不知其性格的蘇仙子,愛的死去活來,怎麽想都不對勁啊。
若不是今日被人接二連三地用‘言語’點醒,他劉灞橋之後的大道,隻會越走越黯淡無光。
偏偏自己先前還不識好歹,惡語相向。
現在想來,簡直躁得慌。
臉色微微發紅的劉灞橋,當即鄭重地對陳平安做了個揖,接著沉聲道:
“謝過陳兄點醒。”
“若不是陳兄,恐怕我隻會在裏麵越陷越深。”
“不知陳兄,可知幕後黑手是誰?”
【講理成功,小份天地饋贈已降臨。】
……
聽見心湖之上的大道玄音,如今陳平安已是開辟出了三處竅穴,擁有一尊星官坐鎮。
大道漫漫啊。
很快回過神來的陳平安,望向眼前的劉灞橋,笑了笑道:
“劉兄,我這輩子都沒出過這驪珠小鎮,又怎會知幕後黑手是誰?”
“我隻不過是憑借著與正陽山的接觸,做出了個合理的推斷罷了。”
“劉兄問我這個,就是在為難我了。”
聽到這話,劉灞橋臉上頓時閃過了尷尬之色。
之前聽得陳平安所說的大道理,讓他一時忘記了眼前這位陋巷少年,一直都居住在驪珠洞天之中。
他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病急亂投醫了吧?
搖頭失笑的劉灞橋,抱了抱拳道:
“陳兄,是我魯莽了,抱歉。”
隨後劉灞橋看向了自己好朋友陳鬆風。
剛剛雖是陳平安起了頭,但陳鬆風在其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若不是陳鬆風佐證了陳平安的話語,他劉灞橋怕是還會自欺欺人下去。
不過以兩人的關係,倒是不用如此客氣地說什麽謝謝。
劉灞橋輕輕捶了一下陳鬆風這個瘦弱文人,肩膀往後一甩的陳鬆風,也同樣一拳捶回去。
然後兩人相視而笑,剛剛還有些緊張的關係,瞬間就如冰山融化般,熱絡起來。
一旁的陳對,見到陳平安三言兩語間,就說服陳鬆風為其助力,使劉灞橋斬斷了大道上的心魔,也不由得暗讚幾聲。
這小子若是去參加三教辯經,怕是也能奪得頭籌吧?
說起來,這皮膚黝黑的小子雖然是個純粹武夫,但在陳對看來,陳平安像儒家弟子多過像一個純粹武夫。
畢竟純粹武夫,更喜歡用拳頭說話。
就像先前在衙署之時,她對那大驪藩王宋長鏡多有不屑,結果就被其用拳頭捶得差點身死。
這才是武夫的道理!
而陳平安明明身為武夫,卻是用了以理服人的辦法,來使劉灞橋醒悟。
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陳對不知道的是,陳平安對朋友才會以理服人。
若是對上敵人,那麽陳對就能瞧見陳平安以力服人的風采了。
搖了搖頭的陳對不再多想。
畢竟小鎮即便身在驪珠洞天之內,對於他們身在南婆娑洲的潁陰陳氏來說,此方天地也太小了。
小,那就不值得過多注意。
要知道潁陰陳氏所關注的都是天下大事,又豈會因小鎮中的少年動容?
“行了,玩鬧到此為止了。”
“剛剛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現在,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陳對身為金主,她的要求,陳平安自然毫無異議。
倒是身為讀書人的陳鬆風臉上,有了忐忑之色。
陳對是名純粹武夫,劉灞橋是練氣士中最注重體魄修行的劍修,另外兩個少男少女,也都是山路走慣的。
這爬山尋穴之事,對這四人來說,自然不是問題。
可對他陳鬆風來說,多少就有些難了。
但他們龍尾郡陳氏,雖然在小鎮中人看起來混得還不錯。
實際上在外邊,卻是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
他們需要跟潁陰陳氏搭上關係,所以也隻得咬牙跟上前麵四人的腳步。
隻是陳鬆風終究是剛踏上修行路的下五境修士,很快就有了體力不支的現象。
見到陳鬆風如此不濟的樣子,陳平安索性就以需要補充體力為由,讓隊伍暫時停了下來歇息。
聽見陳平安所言的陳鬆風,向著陳平安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說真的,現在的他可太需要休息了。
而急於尋見祖墳的陳對,卻並不想在此時停下。
陳對皺了皺眉,看著從背簍中翻出竹筒的陳平安道:
“繼續趕路!”
哪知陳平安對於陳對的催促,根本不理。
陳平安向著陳對展示了下竹筒裏的熱飯和醃菜後,笑道:
“陳姐姐,民以食為天,若是不吃飯,那就體力不支。”
“體力不支,那麽走路就慢。”
“所以越趕路,速度越慢,還不如吃飽了飯,上路才更有精神哩。”
沒等陳對回話,劉灞橋就湊到陳平安身邊道:
“對對對,先前還不覺得,但在這驪珠洞天中,走了這麽長的一段路,屬實是給我餓壞了。”
“陳對,你不餓嗎?”
“先前我怎麽聽著有人肚子,在咕咕咕地叫喚呢。”
聽見劉灞橋的調侃,耳根微紅的陳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劉灞橋。
小鎮之內,若是不想損耗壽元,那就不得運行真氣。
而不運真氣,那即便是止境武夫在此,也得吃喝拉撒。
更何況她陳對還不是止境武夫。
因為在外長久以來的習慣,一直忘了吃飯的陳對,在趕路之時就已有饑餓之感,現在隻不過憑著體魄強撐罷了。
所以麵上冷淡、腹中饑餓的陳對,終於還是同意了陳平安的說法。
“就一刻鍾。”
“吃完就立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