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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高垣難得回了高家老宅所在的莊園別墅。

別墅位置優越,周圍一片湖光山色,十分適合長輩休養,因此家裏人近些年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邊。

他人剛一進門,拖鞋還沒換,高母就開始念叨了,“不是說了讓你早點回來嗎?專門讓你爸交代你的,怎麽還是弄到這麽晚?”

“我聽你爸說這陣子你老愛加班,年輕人,工作是做不完的,天天加班多傷身體啊,再說了,就算你不怕亞健康,也得想想公司裏那些員工下屬,這年頭有多少人喜歡天天加班啊,小心下麵對你一片怨聲載道。”

對於老媽的囉嗦,高垣有理有據反駁,“我支付了高於行業水準的薪水,自然是高回報高要求。”

“嘖嘖,資本家的嘴臉還真是難看。”高母將一碗養身湯端給兒子,“喝吧,這是你的份,你爸的我還給留著呢。”

兒子坐在一旁喝湯,高母自然懶得和親兒子繞彎子,直奔主題去了,“今天叫你回來,是有事和你說,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問問,就你和鍾情,你們倆之間有那什麽嗎?”

高垣喝湯的動作一頓,和高母打馬虎眼,“什麽那什麽?我們之間是有過一些生意往來,媽,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就沒什麽唄,我隨便問問而已。”高母不接話茬,反而提了其他,“最近姚家和咱們家來往頻繁,姚太太對我也特別熱情,外麵傳言是傳言,但珊珊這姑娘是不錯,長得好看,聽說在公司裏能力也還行,你要是對人有點意思,那就接觸試試看,不管兩家要不要聯姻,這年輕人戀愛該談還得談,反正媽不攔你,隻要你別欺負人家女孩子就行了。”

高垣抬手撫了撫額頭,有些無奈的解釋,“媽,外人不清楚情況,你還不清楚嗎?我和姚珊珊之間沒什麽,一切都隻是傳言而已,姚總或許有意聯姻,但我沒有,姚珊珊也沒有。”

“更何況,我不會拿自己的婚姻來做籌碼。”

“不是就不是,沒有就沒有,囉嗦這麽多幹什麽?”高母對兒子完全沒那麽多的慈母心腸,她抱怨道,“我又不是催你結婚,也不是逼你聯姻,單純就是關心一下你貧瘠可憐的感情生活還不行嗎?”

“行,當然行。”高垣投降,您是親媽您說什麽都對。

“我不和你囉嗦這麽多,”高母冷哼一聲道,“你多事的老母親今天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她想收鍾情做幹女兒,問你不過是走個過場,管你同不同意,隻是讓你有個知情權而已。”

高垣得慶幸,自己此時嘴裏沒湯水,不然好說得噴親媽一臉,但刺激確實足夠大,因此他氣息急促又不順,一下子嗆咳起來。

好歹是親生的,高母怎麽覺不出那點貓膩,一邊拍著兒子的背,一邊意有所指的道,“怎麽,知道自己要多個妹妹了,這麽激動?放心,你媽我辦事向來利索,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多一個拿來疼的親妹妹了。”

“總之,我很喜歡鍾情,不管你喜不喜歡,有沒有意見,我反正是不會聽的,我就要收人做我的寶貝幹女兒!”

看著高母那副態度堅決無可更改的模樣,高垣隻覺得心口又涼又疼。

這真是親媽啊,背地裏捅起刀子來比情敵還狠。

這會兒,他再顧不上心裏那點別扭和情緒了,大實話說得又快又直接,“不可能,別想了,我和鍾情在一起過!”

“幹女兒沒有,兒媳婦還差不多!”

心裏早就有數的高母聽著是半點不意外,隻剩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好啊,果然是沒用的男人,我猜鍾情考慮的結婚對象也不是你吧?”

高垣又被親媽狠紮一刀,臉色黑沉,卻隻能用沉默表示默認。

“我就說,就你這副爛脾氣,真要是會哄人,哪能到現在也不見個人影兒,”高母捂著胸口直歎氣,“你是沒指望了,我覺得,我還是收幹女兒更妥當,反正你肯定是早就被踹了沒希望了,我這個幹媽倒是還能努努力。”

“所以鍾情是真的在考慮結婚了?”比起被親媽背後插刀當麵紮心,高垣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鍾情該不會真的一時腦抽,決定答應宋二的求婚了吧?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那還能有假?”高母沒好氣應道,“我現在看見你這張臉就堵心,上樓去了,懶得和你囉嗦,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撇開你去接近鍾情吧。”

高垣獨自坐在樓下,心口的風嗚嗚吹,然而,他心裏再不痛快,鍾情的行動也不會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本來,這晚應該是輾轉反側的一夜,高垣已經決定好明天就去找鍾情攤牌,阻止她腦子犯糊塗嫁給個垃圾大渣男。

但是,就在他躺在**滿心陰鬱和惡意時,來自沈雲的一通通風報信的電話讓他大半夜的從**蹦了起來。

“哥,你快來吧,鍾情她在這裏花天酒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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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錦城夜生活正豐富絢爛的時候,高垣懷揣著正宮捉奸一樣的氣勢去了朝月會所。

錦城這塊地界上,高家的名聲也算是如雷貫耳。

等高垣那輛黑色超跑氣勢洶洶的停在會所門口時,瞬間惹來了無數眼神。

沈雲作為高垣情真意切的多年好友,替好友做起狗腿子來,當真是不遺餘力。

他帶著幾個狐朋狗友來接人,急匆匆上前道,“人我給你盯著呢,這會兒都在包廂裏。”

車門被狠狠摜上,高垣將車鑰匙隨手一拋給沈雲,五彩霓虹的夜裏一雙眉眼冷峻如刀,裹挾著讓人心驚的氣勢與冷冰冰的銳意。

略過一幹聽說高家大少爺上門前來迎人的無幹人等時,視線裏那份咄咄逼人的凶狠讓人膽戰心驚。

“這是怎麽了?”有人問。

“行了都起開,別礙事,”沈雲將人打發走,“小高總的私事和你們有什麽關係,眼睛都老實點兒,嘴巴閉緊點兒,別在這裏礙事。”

見沈雲麵色不善,一副看誰不順眼當場找事的樣子,周圍本是為了湊熱鬧而聚過來的人群,漸漸被迫散開,隻是私底下到底要嘀咕兩句,不知道高家這尊大佛發什麽瘋。

羅怡定下的包廂在三樓,沈雲多機警識趣的狗腿子啊,早就讓經理清空了三層其他包廂裏的客人,給自家兄弟安排得妥妥帖帖。

現在,隻剩下303包廂門扉緊閉,托良好隔音材質的福,裏麵隻有隱約聲響傳出。

見高垣站在包廂前麵色黑沉眼神凶戾的模樣,沈雲覺得自己得給對方打個預防針,他湊過去和好友低聲耳語,雪上加霜,“我可沒騙你,羅怡的路數百分百給鍾情安排的花天酒地,聽說還是一水兒的小鮮肉花美男,還有什麽獸耳play,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啊。”

聞言,高垣抬了抬眼,漂亮的眼睛裏充斥著滿滿的隱忍不耐與狂躁凶戾。

沈雲直覺對方此時心情極度不佳,便也退到一旁不再礙事,隻冷眼旁觀。

包廂的門被當事人用極大的力氣打開,因為力道過重,砸到牆上之後還反彈了回去。

高垣抬腳抵住門,看向包廂裏坐擁一片花紅柳綠與歌舞升平的女人。

羅怡無愧於高垣心裏鍾情損友的定位,果真給安排了一大群的鶯鶯燕燕,打眼看去,當真是環肥燕瘦,色色不一。

鍾情身邊圍著三四個或帥氣或清俊或溫柔的青年獻殷勤,有人手裏端著果汁,有人手裏拿著水果,還有一位捧著她的手似乎準備塗指甲油,總之,和紂王的酒池肉林也差不多了。

沈雲隻掃了一眼,就暗自替好友心裏泛酸,估計當事人早就醋缸子裏泡著了。

門口的動靜極大,鍾情抬眼看過去,對上高垣那雙直勾勾瞪過來蘊著怒火的眼睛,神色淡淡,十分不客氣的道,“怎麽,小高總這是來砸我的場子?”

對鍾情這副堪稱強硬的挑釁姿態,高垣的反應是,他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平靜心緒,隨後咬牙切齒的道了一聲,“對不起。”

那三個字像是磨碎了從舌尖吐出來的,充滿了不甘不願,他掃一眼包廂裏那些礙眼的男人,手在厚重的門上砸了一拳,“我和鍾小姐有正事要談,請你們離開。”

一個“請”字被高垣說出了滾的氣勢,但那些人看了看他,卻沒照做,眼神隻盯著鍾情,畢竟,出錢的金主在這兒,他們得敬業。

鍾情抬了抬手,包廂裏人很快走光,隻剩高垣和她兩人對峙。

至於羅怡,等她從洗手間回來走到包廂門口就被沈雲給劫走了,半點沒能親眼目睹包廂裏的好戲。

“說吧,小高總這是又要作什麽妖?”鍾情挑眉,無論是語氣還是姿態都極不耐煩。

高垣來時氣勢洶洶,這會兒麵色同樣又凶又沉,隻可惜被他關注的人既不在乎也看不進眼裏,徒留他一個人站在那裏,跟門柱子似的僵硬。

鍾情從沙發上起身,越過高垣,氣勢萬鈞的將包廂的門甩上,動作傳遞出的情緒和剛才開門的人如出一轍。

“現在包廂裏就我們兩個,所以,也別怪我說難聽話了。”鍾情姿態高傲,語氣刻薄,“高垣,雖說我們兩個從前是有過那麽一段,但是我們之間到底是個什麽交易關係,你心知肚明,當初分開的時候大家多體麵啊,結果現在呢,你是白月光到手了,又舍不得紅玫瑰了,想要腳踏兩條船讓我陪你再玩什麽地下情人,也要看看我肯不肯給你這個麵子!”

“顯然,我人雖然愛錢,品性倒還沒低到穀底。”鍾情嗤笑,“很不幸,我沒有犯賤去做第三者的愛好。”

“鍾情!”高垣厲聲叫她。

鍾情挑眉,姿態與言語間俱是難掩的怒火,“怎麽,這會兒舍得開口不裝啞巴了?”

“說啊,”她下巴微抬,一副我看你說什麽鬼話的倨傲姿態,“我看你能說出什麽來?”

被鍾情的怒火一激,高垣才意識到,他還有一攤子爛賬沒理清楚,難怪鍾情這麽生氣,她以為他……

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似的,他走進兩步,直視著鍾情因為憤怒而灼灼明豔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不是第三者,我和姚珊珊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

“這時候倒說起清白了,”鍾情似笑非笑道,“不是從前拿我當替身享用的時候了?”

高垣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的為自己辯解,“我知道你覺得我現在說這些是在替自己狡辯,但我發誓,我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話。”

“鍾情,”他叫她的名字,充滿懇求與期望,“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聽完我說這些。”

“好,你說。”鍾情神情冷淡,聽高垣為自己狡辯。

“我是有白月光,我不否認。”高垣從來不是虛偽矯飾那種人,因此雖然一席話說得艱難,卻也真誠無垢,“但我從來沒有欺騙感情玩弄感情的打算。”

“從前,我以為姚珊珊是那個人,但現在經過確認,她顯然不是,所以,我和姚珊珊之間什麽都沒有,外麵那些流言,我已經澄清過,不止我,我家裏人也會負責出麵澄清,所以,單從身份上來說,我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不妥當的男女關係,無論我和你之間有什麽,都不存在第三者這種不道德的問題。”

“所以呢?”鍾情冷聲。

“我們結婚。”高垣直接扔下一個炸雷,炸出滿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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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