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果和郝也許兩人的脾氣秉性相當,又因為同是馬亮的徒弟,很快便聊到了一起去,兩人一邊聊著馬亮的往事,一邊把酒言歡,很快臉上都浮現了幾分醉意。
郝也許見王曉果眼神逐漸迷離,便不著痕跡地詢問著下午和她一起在辦公室的人也是馬亮的徒弟嗎?那女孩兒看起來也很好相處的樣子,下次可以叫上她一起出來玩兒。
王曉果聽到郝也許的話,拿著酒杯的手一頓,滿臉不屑的表示那人隻不過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罷了,實則就是一條美女蛇,凡是被她所迷惑,接近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見王曉果開了口,郝也許便又開始詢問著有關張曉黎的事兒。試圖從她嘴裏能得到更多有關張曉黎的消息。
因著師出同門的關係,郝也許又挺對自己的胃口,王曉果也對她卸下了防備,將張曉黎和自己的關係,還有當年張曉黎是如何欺騙自己,幫她竊取他人信息的事兒,都和盤托出。
王曉果雖然被張曉黎坑得很慘,也早已決定和她斷絕關係,可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妹,那些年一起長大的時間做不得假,多少也有幾分感情在,因此說著說著心中便湧上一絲苦澀。
王曉果平日裏是個極為要強的人,從不肯讓外人看到自己的傷疤,又因著年少便離家,跟父母的關係也不是很親近,因此心裏的這些委屈也無人可說,倒是給了郝也許可乘之機,在她的真誠攻勢之下,王曉果倒是真說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她以為我那麽好騙,以為她在外麵做的那些事兒我一無所知,以為我還是那個小時候,她賣慘就能把我哄騙得幫她做壞事兒的人嗎?”王曉果猛地灌下一杯烈酒,接著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人心啊,真是瞬息萬變。明明小時候是她帶我看著那些愛國電影,也是她教會我用漢字寫自己的名字,可轉眼她就將這些全忘了,轉眼站在了對麵。”
郝也許聽出了王曉果話中的惋惜,於是再次的開口試探:“畢竟長大了,需要麵臨很多的現實問題,也許你姐姐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呢?她一定還是愛你的。”
王曉果端起酒杯於麵前的郝也許碰了碰:“要不怎麽說咱倆是同門呢?十歲的時候我曾經這麽安慰自己,十六歲時候我也這麽給自己洗腦,畢竟從小我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可現在我二十五歲了。苦衷?誰沒有苦衷?難道有苦衷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郝也許看著王曉果迷離的眼神逐漸清明而後堅定:“我們搞研發的,講究邏輯和實驗,在無數次的實驗之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因為身體裏的血液,我沒有辦法否認她是我的姐姐,可我永遠不會認同她做的那些事兒。每個人都應該堅守心裏的紅線,對她的行為負責。”
王曉果眼神又迷離了起來,她微眯著眼將頭上的發圈拽下,長發如瀑布般披在肩頭,在酒吧的燈光下,為她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望著說出這番話的王曉果,郝也許明確的知道她對於張曉黎所做的那些事兒的態度和立場,因此心中動了想要告訴她自己真實身份的想法,畢竟如果能夠得到王曉果的支持,就可以直接以張曉黎作為切入點,去調查秦子越團夥。不僅如此,憑借著王曉果在公司的地位,相信對於公司的調查也很快就會有眉目。
“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王曉果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郝也許的思緒,她剛想開口卻見一旁的王曉果早已伏在桌案旁,閉上了眼睛。
郝也許見人喝醉,連忙去找了剛才的綠毛,希望能夠在他的幫助下將王曉果送回家,卻不想那綠毛,隻是看了看桌上擺著的空酒瓶後,眼神一轉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隻能麻煩郝也許將人帶回去照顧,接著便又轉身離開。郝也許本想給馬亮打電話,可看了看時間比較晚,隻好放棄了這一想法,讓一旁的服務生先代為照看後便轉身走出門撥起電話。
而就在郝也許離開後,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王曉果卻猛然睜開眼,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接著便拿出藏在手提包中的筆記本電腦搜尋起了郝也許的通話信號。王曉果的手指在電腦上不斷敲擊時,躲藏在一旁的綠毛也立刻走了出來。
“我就知道果兒姐你肯定是裝醉的,就桌子上這些酒,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就算再來個三五倍,都沒辦法把你灌倒。”
“不該說的話別說,一會兒等那人走了之後,你派個機靈點兒的小弟跟上去,找到那人的住址後給我發過來。”王小國緊盯著電腦屏幕,沒有過多解釋地開口吩咐道。
那綠毛見王曉果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收起了笑嘻嘻的模樣,連聲應是後便退了出去。而就在王曉果手中電腦的進度條,剛要到達100%時,電腦屏幕上突然竄出了一隻拿著鋼叉的小恐龍,蹦蹦跳跳地來到了那進度條麵前,接著一口一口地將那進度條給吞入腹中。
王曉果看見那小恐龍也來了興致,嘴角浮起一抹感興趣的笑,接著手指不斷在鍵盤上飛舞,不多時屏幕中便又出現了一個巨大化的恐龍,一步步逼近那小恐龍,將它的鋼叉奪下,拽著它的尾巴將它拎至半空中,接著便開始不斷地上下晃動它,而那小恐龍被晃動得頭暈目眩,很快將吃下去的進度條吐了出來。
這場“戰役”最終王曉果略勝一籌,而等到郝也許回來之時,便看見了清醒過來的王曉果,正在將自己披散的頭發重新紮上。寒暄了幾句後,郝也許拒絕的王曉果和綠毛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議,離開酒吧後又走了將近一公裏,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著後,才叫了一輛出租車往特別行動小隊的基地走去。
郝也許回到特別行動小隊基地,一打開房門便聞到了從廚房裏飄來的菜香。客廳內,方皎皎正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拿著電腦不斷敲擊,而一旁的廚房內蔣巴楚和方穎兩人正默契地配合著準備夜宵。這溫馨的一幕似乎有些太不真實,讓郝也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郝也許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也從來不曾在乎過生活質量,她覺得家不過就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因此租的房子裏煤氣也從來不曾開過。每次師娘到自己的屋子來給自己送飯時,總說著自己的屋裏沒有人氣兒。
“天天隊裏的工作那麽多,有時候出外勤一跑就是一周,睡在隊裏的話更方便,家裏再些燃氣什麽的很麻煩,萬一哪天我著急出任務,煤氣沒關,再引發火災,豈不是給整棟樓的鄰居,還有消防部門都添亂。”
郝也許知道師娘是在心疼自己,可那時的她還不明白,師娘口中說的沒有人氣兒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如今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她卻猛然間懂得了師娘的意思。
原來家不僅僅是睡覺的地方,所謂的人氣兒也是有人在等著你。
“在這兒傻站著幹什麽呢?還不趕緊換鞋進屋,這菜都熱了三遍了,你再不回來,皎皎就要鬧翻天了。”迪娜拉的話將郝也許的思緒拽了回來。
“皎皎還在長身體,讓她先吃就好了,何必一直等著我?你們幾個的任務都比我重,今天也跑了一整天……”
郝也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啃著蘋果的方皎皎打斷:“我就說你在外邊已經吃完了,就算回來了也吃不了多少,要咱們先吃。可他們幾個誰都不讓,非說這今天這飯是慶功的團圓飯,必須得等你回來了才能吃。”
幾個人正說著蔣巴楚將最後一道菜端上了餐桌,連忙開口招呼著幾人過來坐下。
餐桌上蔣巴楚端著酒杯站起來,鄭重的對幾人開口表達感謝:“今天我們阻止了月秦子越團隊想要借用運輸公司的事兒汙蔑醜化國安局形象,是我們大家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我代表國安局的所有人,還有陳副局感謝大家。”
蔣巴楚說著視線落在了正大快朵頤的方皎皎身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而後又繼續開口道:“我還要為在上一次行動中我對於方皎皎同誌的態度惡劣道歉。我不應該因為隊伍中出現了人員受傷,就懷疑皎皎同誌的能力……”
蔣巴楚還想要滔滔不絕地說些什麽,卻被正埋頭苦吃的方皎皎抬手打斷,而就當眾人以為方皎皎要發表什麽重要言論時,卻見她隻是指了指廚房上還在煲著的湯開口:“你趕緊把那湯拿下來吧,再過一會兒肉都要燉爛了。”
餐桌上的眾人聽見了方皎皎的話,不約而同的都笑出聲,方穎見狀也連忙打趣道:“蔣隊長,要我說您今天的這一番高談闊論對於咱們幾個來講實屬有些多餘了。畢竟咱們幾個經曆了這麽多,現在算起來也是自己人,自己人就沒有必要再說這麽一番官場上的話了。對於皎皎來說,你現在說的所有話,都不及那煲的湯重要。”
方穎的話得到了方皎皎的認可,連忙點頭開口:“我知道我自己很優秀,這是一個眾人有目共睹的事實。不過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人的天賦是上天賜予的。”
方皎皎的一番話,將蔣巴楚想要說出的真心話全都噎在了喉嚨,隻能轉回身去取爐灶上的湯。
“也許兒,你跟那王曉果今天在酒吧聊得怎麽樣?有打探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嗎?”迪娜拉開口詢問著。
“確實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就比如你今天在邊防安檢撞到的那個人,他不僅是王曉果的親生姐姐,而且聽王曉果話中的意思,對於她姐姐做的所有事兒,她似乎也都知道。”郝也許說著放下了筷子看向蔣巴楚遲疑的開口又繼續道:“其實我今天在和王曉果聊天的過程中,曾經想過要不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她,但最終我還是沒有這麽做,我覺得如果我要暴露自己身份的話,還是要回來跟大家一起商議一下。”
蔣巴楚聞言眉毛立刻皺成一團,不滿地開口,斥責郝也許的莽撞:“上麵三令五申的說過了,你們的身份是我們如今的絕密之事,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們告訴所有人,你今天竟然告訴我要跟一個不過剛見了兩次麵兒的人暴露自己的身份?郝也許你是不是嫌現在的日子過得太清閑了要給我再找點兒事兒幹?”
方穎見蔣巴楚脾氣又上來,連忙開口勸解道:“這不是還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嗎?你別著急,先聽聽也許怎麽說,萬一也許還有自己的想法呢。”
“我們兩個談話的過程中,我試探了一下王曉果對於張曉黎的態度和立場,發現了他對於張曉黎所做的事兒也十分的厭惡,並且還說每個人都應該遵守自己的底線,盡管兩個人沒有辦法割舍掉血液中的親情,但他依舊不同意張曉黎做的那些事兒。所以我想這或許可以跟他說明我們的身份,然後通過他來接觸張曉黎,以張曉黎作為一個切入點,從而能夠獲取秦子月他們團隊內部人員的一些信息。這樣我們在之後的調查過程中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迪娜拉聽聞,不由得沉思片刻,接著連忙開口詢問道:“你們聊天兒的過程中有沒有被王曉果發現什麽破綻?我聽你剛才跟我描述的那些話,感覺這人似乎對你的身份已經起了懷疑,不然怎麽可能這麽明確地就告訴你他對於張曉黎所做的那些事兒都是不恥的。”
迪娜拉的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將郝也許澆醒,她立刻回憶起來了兩人對話時王曉果的那些細節,接著又連忙詢問道:“剛才我們兩個對話的時候,皎皎,你有沒有發覺我身上的信號器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