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符合蔣巴楚擬定的人設,郝也許今天特意穿了最樸素的黑色羽絨服,頭發也隻是簡單的紮了個馬尾辮,眼睛帶著新奇和膽怯,臉上也總是掛憨厚樸實的笑容,說話時也是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口音,嗓門洪亮語氣豪爽,任誰看了她都會認為她是一個老實質樸的東北姑娘。
“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泄露機密,我就是看著屋裏裝修好,拍了幾張照片,你們要是不樂意的話,我這就刪除了,那工資你們不是都跟我師傅說好了嘛,咋還能說扣錢就扣錢呢。”郝也許緊張地捏著衣角,焦急地翻找出手機要將相冊中的照片刪除,但手一滑手機卻摔在了地上。
王文清見郝也許心疼地撿起手機,不停地用手將灰塵擦拭地樣子,長歎一口氣佯裝惋惜地開口:“小姑娘,不是我不幫你,隻是我們公司的產品涉及很多機密,不管在哪裏都是不允許拍照的,你如果還想在這裏上班的話,就隻能按照現在的薪資來,不然就隻能另謀高就了。”
郝也許盯著合同難過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眼中寫滿了糾結,卻在心底暗自叫罵著王文清陰險,這人事主管真沒白當,輕輕鬆鬆的就砍掉了五百塊,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飽私囊了。
郝也許雙眼紅紅地看向王文清,在她馬上要將合同拿走時,一把按在了合同上,吸了吸鼻子帶上了哭腔,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接受了這份減薪的合同,接著咬著牙抹掉眼角的眼淚,一筆一劃地簽上自己的名字,那樣子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姑娘,正在被上司欺壓。
王文清將協議收好,又象征性的安慰了幾句,便帶著郝也許從接待室走出,在指紋鎖上按下解鎖後,便帶著她進入了前台機器人身後的那扇帶著密碼鎖的大門內,而這裏一整層都是人事部門,也是剛才王文清偷窺郝也許的地方。
王文清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便叫來了剛才同她一起看監控的手下,讓他帶著郝也許將入職的手續全都辦好。孫超看著王文清手中的合同眼中閃過精明的光,掛上一副討好笑開口:“清姐,您一出馬就沒有拿不下來的人,就這麽個傻子哪兒用得勞您大架呀,我來就行。這傻子來的真及時,咱們部門這個月的團建……”
王文清斜眼瞥了孫超一眼,從書桌掏出一個信封,和郝也許剛才簽的合同一並扔了過去開口:“小孫呀,我能吃上肉,才有肉湯給你們。合同還是老規矩處理,還有財務那邊別留尾巴。”
孫超欣喜地接過信封掂量了一下厚度,諂媚地開口:“姐,您放心吧,這火車跑的快,還不是全靠車頭帶,雖然王總是給咱們發工資的人,但清姐您才是讓我們幸福的人,我們心裏都感激您呢。”
趁著王文清和孫超聊天時,郝也許好奇地打量起四周,辦公室的格局十分有趣,除了王文清的辦公室外和一間倉庫外,全部都為開放式空間,且員工都背對著門**錯而坐,隻要站在門口處便能將所有電腦屏幕一覽無餘,絲毫不給員工摸魚的機會。郝也許不經意地撇向牆角,發現整間屋子布滿監控且毫無死角,辦公室內很安靜,除了敲擊鍵盤的聲音,便是翻動紙張以及寫東西的聲音,整個辦公室內無處不彰顯著公司製度的嚴格,甚至有些壓抑。
孫超將手中的信封鎖進櫃子,又將郝也許招呼到了倉庫,打量了一番她的體型後,找出了一套廚師工裝塞在她手中:“我叫孫超,以後你在工作中有什麽問題,都由我負責,你叫我超哥就行。這個是你上班穿的工裝,一會兒我給你分配個櫃子,把工裝放在櫃子裏,上班之前換上,工裝不許帶回家。”
聽了孫超的話,郝也許疑惑地開口:“超哥……我們幹廚師的最講究衛生了,這衣服不許帶回家的話,咋洗衣服啊?”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工服髒了都會有統一的保潔收走,洗完了會給你放到櫃子裏。”孫超說著又拿出了櫃子裏的一台機器打開,機器的外觀長得跟測視力看紅房子的形狀極為相似,隻是底部又多了一個透明的圓筒形裝置,圓筒形內部還有一個測量的機器,將機器調試好後孫超又指導郝也許,將頭貼在機器上看向內部,接著又將手放入了圓筒形裝置。
郝也許剛將額頭帖向機器,便察覺到似乎裏麵的係統,正在掃描自己的瞳孔,立刻將腦袋挪開又將手抽走,佯裝驚恐地從椅子上彈開,後退兩步開口:“超哥,這是啥玩意啊,裏麵咋還有光呢?這不能給我眼睛整瞎了吧?你們這公司咋這麽邪乎呢?”郝也許說著捂著自己的背包起身後退到門口:“這是正規公司不啊?不是啥詐騙集團吧?可別騙我了,我這來新疆都是借錢來的呢。”
孫超看著郝也許一陣無語,揚起手腕上帶著的腕帶開口:“一點見識沒有,這是掃描的,掃描完了好給你製作員工通行卡,不然你以後怎麽刷電梯、打卡、進門?就你這麽傻,詐騙你啥啊,你師傅給你找的工作你還不相信啊?你剛才這一嘚瑟,還浪費了我一張卡呢,趕緊過來。”
聽了孫超的解釋,郝也許麵上照辦,但心裏卻不斷嘀咕:“這公司真是處處充滿了怪異,怪不得被國安盯上了,誰家正經公司入職掃描瞳孔?頂多就是錄個指紋留著打卡。”
把手伸進圓筒形裏麵後,郝也許感覺手腕處猛然刺痛,接著圓筒形的裝置內的機器便開始運轉,不一會兒一個3D打印出的黃色手環就套在了郝也許手腕上,孫超見郝也許盯著手腕新奇地樣子,不由得又吐槽她真是沒見識。
“這手環裏麵有我們公司研發的芯片,就是你身份的象征,以後上下班打卡、刷電梯,反正隻要涉及在公司的一切事物,都用這個手環操作就行。還有這手環你最好別摘下來,不然弄丟了就沒法補了,隻能被開除。”
帶著郝也許忙活了一通,終於辦好了入職後,孫超便帶著郝也許走向了電梯,兩人剛走進電梯,孫超便讓郝也許試試手環好不好使時,見她找了半天也沒刷對地方後,無奈地一把拽過她的手腕將手環刷上,郝也許後退半步拉開距離,看著上行的電梯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超哥,我這手環好使了嘛?”
“好使了,電梯都啟動了,你該不會連電梯都沒坐過吧?”
“電梯我坐過的,我就是想著,超哥你一直忙前忙後的幫我,別再因為我給你添麻煩了,我師傅說了別人幫你是人情,不幫是本分,要心懷感激不能給別人添麻煩的,還讓有什麽不懂的就多問。”郝也許露出了感激地笑容,從兜裏掏出了早上的牛奶塞到孫超手中。
郝也許天真的笑容,將孫超卡在嗓子眼裏的鄙夷堵了下去,看著她不斷摩挲著手腕,孫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解釋:“不好意思啊,剛才有些著急,不過我們公司有規定,除了食堂的工作人員,其他人不到午飯時間是不能去食堂的,所以我的手環沒法刷卡到三樓。”
“這公司也太嚴格了吧,怎麽還能不讓人吃飯呢?超哥你對我這麽好,我肯定不會讓你吃不上飯的,以後你要是餓了就找我,反正我的手環可以刷卡,我給你送好吃的去!”郝也許拍著胸脯打包票,一副江湖氣的慷慨摸樣,讓孫超不由得笑出聲。
“公司的手環都是設置好的,隻能去自己部門樓層或食堂,如果你要去其他部門的樓層,隻能跟前台的小拳拳說,或者是讓樓層部門的人出來接你,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還有半個月的實習期呢。”
臨近午飯時間,電梯一打開,一陣食物的香氣便撲麵而來,剛才在電梯上郝也許的示好,讓孫超心中十分受用,也不再將那些貶低的話掛在嘴邊,初見印象的傻裏傻氣,此時也全變成了天真可愛。孫超領著郝也許繞過前廳,來到了忙碌的後廚,對著一位光頭大漢開口:“馬叔,這是新來的廚師郝也許,剛給她辦完入職,以後還得麻煩你多多提攜。”
被稱作馬叔的光頭大漢,是食堂的廚師長馬亮,此刻他手中正握著一柄堪比鐵鍬般大小的鏟子,用力地攪動著鍋裏的爆炒羊肉。馬亮聽著孫超的話,瞥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郝也許,不滿地開口:“別拿入職壓我,我這用不了她,讓她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馬叔,您說廚師缺人,我們這連著加薪又是搶人的,總算給您找到了,您這怎麽還不滿意呢?這人可是我們清姐親自麵試過的,能力絕對沒問題。”孫超看著馬亮,試圖搬出王文清,讓馬亮收下郝也許。
馬亮將手中的鏟子摔在鍋中,見馬亮轉身怒氣衝衝地盯著自己,馬亮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馬叔,咱們有話好好說,您這鏟子可是後勤部新買的,要是……”
“你回去告訴王文清,手別的也太長了,小心掉在我的油鍋裏麵把自己燙得滿手大泡,她怎麽禍害別人我管不著,我這兒指定不好使。”
見馬亮的語氣中滿是威脅,孫超又一副不敢頂撞,十分為難的樣子,郝也許上前一步笑著爽朗地開口道:“馬師傅,您是不是覺得我是女孩兒,所以能力不行啊?您放心吧,我在技校學的就是廚師,而且還跟我師傅幹過兩年東北農村的大席呢。”
郝也許說著便走到水池旁洗了洗手,拿起菜板上的土豆和蘿卜,展示自己的刀工。隻見郝也許拿著大菜刀,三下五除二的便切好了一盤粗細均勻,形狀漂亮的土豆絲,接著又將蘿卜雕成花裝盤,擺在了馬亮麵前。郝也許露的這一手,不僅讓馬亮緊皺的眉毛舒展,更是讓孫超刮目相看,他本以為這丫頭是家裏塞錢進來的,卻沒想到還有點真本事。
馬亮語氣緩和了一些,看著郝也許試圖勸退她:“你這不過是最基本的刀工,隻要練上幾個月就都能會。姑娘,我們這單位做飯跟你們那不一樣,這裏都是每天都做幾千人的夥食,經常需要用這種大型工具的,你身板太瘦弱了鏟子你都掄不動。”
語畢,郝也許的動作,又將在場的人弄得一愣,隻見她立刻脫下了自己的羽絨服,將衣服撩到手肘處露出小臂自信滿滿地開口道:“馬師傅,您就放心吧,我這身板就是看著瘦弱,其實力氣大著呢,我師傅都說我要是個男孩,肯定把衣缽都傳給我,就不用大老遠的來新疆幹活了。”
郝也許說著便走到爐灶旁,接過了正在翻炒羊肉的那把鏟子,掄圓了胳膊開始操練不停地翻攪起來,見火候差不多了之後,又對著一旁的師傅甜甜一笑,讓她把餐盤端過來,一鏟接一鏟的將炒好的羊肉放入其中。
馬亮見郝也許動作利落幹脆的樣子,眼中露出讚許之色,雖然鬆了口同意了郝也許的入職,但還是說要有一周的考核期,這裏的工作很辛苦,如果在考核期沒通過的話,那她還是不能正式入職。
得了馬亮的鬆口,郝也許鞠了一躬後起身向馬亮表示感謝,言語中滿是欣喜:“馬師傅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在公司好好幹,絕對不會給我師傅丟臉,我師傅對我挺好的,雖然為了不讓我跟師弟搶活,把我趕出了東北,但是也在新疆給我找了這麽好的工作,我一定會好好幹的,也不辜負你的信任。”
聽了郝也許的話,馬亮眼中莫名的多了一絲心疼,沒理會孫超的套近乎,便自顧自地安排起工作。孫超見馬亮這麻煩終於解決,連忙湊近郝也許欣喜地開口:“今兒多虧你露這一手了,不然這大光頭肯定又要告狀為難我,你幫的這個忙我記下了,以後有啥問題隨時找我。”
郝也許跟孫超打了一聲招呼,視線便落在了馬亮的廚師服上,剛才她就發現了馬亮廚師服上別著兩個女孩的小卡子,於是便猜測按照他的年紀,家中也許有女兒,所以這才編造出了師傅重男輕女的話,就是為剝奪馬亮同情,沒想到這招數還真湊效了。
此刻的郝也許正為自己判斷正確沾沾自喜,全然不知未來的馬亮,會跟她產生一段真正的師徒情緣,並為了救她付出慘痛的代價。